对新诗与传统诗歌之关系的重新审视
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中国词学研究会理事、中国散曲研究会理事 杨景龙
我从学生时代就大量搜集古今诗歌文本,归纳比较,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我就做古典诗歌和现当代新诗的关系研究。我认为中国文学一直是通着的,说五四之后断裂了,真的断裂了吗?我认为“横的移植”是事实的一半,“纵的继承”是事实另一半,前者大家都在说,我就重点来说“纵的继承”。媒体的广泛关注督促我继续在这个方向上做下去。我从无数的证据及成千上万的文本里面梳理出了古今诗歌的关系。这个研究持续了三四十年。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不管咱们20世纪新诗有多少外来的资源支持,就是横向资源支持,无数的证据证明,20世纪新诗还是中国古典诗歌的嫡亲孩子。我们学科设置把古典文学、现当代文学分开,分开之后造成了断裂,造成断裂之后,实际上学科之间的横向联系、文学史内在的一些联系就被切断了。
人笨,用无数证据来说话,但是有时候还免不了想一些大的问题,陈世骧先生讲中国文学中国诗歌的抒情传统,董乃斌先生讲中国文学中国诗歌的叙事传统,我看来看去,觉得其实也不全是抒情传统,也不全是叙事传统,实际上是抒情与叙事互动,互为关系的传统。赋比兴手法在诗词文本里面是交互为用的。比如20世纪90年代大谈叙事性和戏剧化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其实完全是传统的东西。杜甫叙事、白居易叙事,是文学史上的司空见惯。所以叙事性、戏剧化绝不是外来的,而是我们自己的传统。
在我们改革开放40年后的今天,外来的因素、横向的因素,我们必须要吸纳要借鉴,但是更根本的东西是我们自己的民族的,我们的语言,我们的诗歌,我们的审美趣味,我们的艺术理想,所以现当代很多新诗人写得很新潮,但是说真的,如果一个中国文学、中国诗歌、中国语言,造诣很深的人来看他们写的东西,其实会发现一个普遍的问题,也就是说他们甚至对于中国文学、中国语言,对于中国语言的特有美感几乎是隔膜的。真的是这样。
实际上,我这些年两头不讨好,我在旧体诗会议上说新诗好处,在新诗会议上说旧体诗好处。新诗的人听了也不太愉快,旧体诗的人听了也不太愉快,但是我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笨人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