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朗《一个拥抱之一》

布面丙烯 100×100cm 2020

郝朗《一个拥抱之一》

布面丙烯 100×100cm 2020

2022年12月24日,郝朗个展“我害怕你忘了我”在Hiart Space北京798空间开幕之际,正是“新十条”发布后社会秩序恢复之时。这场展览是艺术家近年来个人创作风格的一次新呈现。郝朗以前的作品喜欢用黑色的背景,他认为黑色才是梦境的入口;近年来新作中的背景开始变得五颜六色,他渐渐意识到梦也可以是绚丽多彩的。

01

“漫画一代”遇到奈良美智

上幼儿园时,郝朗便明确了自己对于绘画的喜爱。后来,当他看到绘画兴趣班招生时,硬拉着母亲去报了名。郝朗的父母都在医院工作,父亲有一双巧手和良好的艺术直觉,既写得一手好字,又能在黑板报上画插图,还能够拿起工具为医院的文艺汇演制作道具。

郝朗

父亲在家画画的时间,要多于陪儿子玩的时间。父亲不是抱着一个树根、拿着小刀在屋子里制作木雕,就是在楼上的小花园中修剪植物、并且制作拱桥、喷泉等微缩景观。

小时候的郝朗,可以说就已经生活在“根雕艺术展厅”与绘画现场中,艺术的种子也就此埋下。在高中文理分科后,他果断地选择了文科,之后便踏上了艺考之路。

郝朗《五彩的烟》

布面综合材料 120×120cm×3 2022

郝朗《燃烧的房子》

布面综合材料 60×90cm 2009

2003年,郝朗考入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罗中立、何多苓、张晓刚、周春芽、庞茂琨等诸多前辈的名字和作品,就像星斗般照亮了20世纪美术史。此时郝朗思考的则是如何不重复前人的艺术,让自己的创作在艺术史中“突围”。直至大学二年级时,他知道有位日本艺术家,叫做奈良美智。

郝朗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杂志上奈良美智的小女孩和小白狗作品,感觉遭遇了一次文化冲突。他发现自己在考前班学到的明暗、光影和人体结构,在奈良美智的作品中完全找不到。“我就觉得原来这样子也可以算是创作啊?于是就发现了一个新的天地。”郝朗说道。

郝朗《I'M OK》

布面丙烯 250×150cm 2017

郝朗属于看日本卡通成长起来的一代,《机器猫》《七龙珠》《乱马1/2》等让他记忆深刻。他觉得卡通也是一种力量,那种简单、易懂的形象更容易被大众接受。而这种源自少时的视觉经验,对于郝朗影响至深。在郝朗至今的很多作品中,都可以看到一种平面化的卡通形象。

当然,郝朗在遇到奈良美智后,他并没有下定决心转变画风,仿佛还是有一个心结没有被解开。但是到了大三的时候,一次出国交换的机会让他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郝朗《哪吒闹海》

布面丙烯 300×300cm 2019

郝朗《天使与魔鬼》

布面丙烯 200×200cm 2022

通过几轮面试拿到全额奖学金去新加坡交流的半年,郝朗发现新加坡艺术学院的教育方法和国内美院完全不同:学生进入大一后需要学习所有专业,到了大二后才细分方向。因此,他决定还是要在学院油画系的传统中寻找另一条创作路径。

在毕业展上,郝朗创作出的两张大尺寸的、具有卡通风格的作品,被一位设计从业者以近2万元的价格收藏了。郝朗现在觉得当时卖的价格有点低,但是他说:“我觉得有人愿意出钱买我的作品,是对我的一个很大的肯定。”

02

我的作品不算是潮流艺术

郝朗作品的大众接受度很高,很多人还会把他的作品归入“潮流艺术”行列,因为大眼睛的小孩、可爱的小怪物与各种有趣的物体经常出现在画面中。

郝朗《爱莲说》

布面丙烯 D.120cm 2020

郝朗《庄生晓梦迷蝴蝶》

布面丙烯 150×150cm 2017

郝朗《哭泣的少年(小)》

铸铜烤漆着色 110×70×70cm 2019

尽管他自己也收藏KAWS的娃娃、奈良美智的音响狗还有村上隆的版画,同时此次个展也推出与泡泡玛特合作的新IP“KIWIWI”第一季《我害怕你忘了我》盲盒项目,他却并不认为自己是潮流艺术家。

“我查到目前关于‘潮流艺术’的定义,是指将流行的趋势、动向,以多样化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但是我开始构思‘小男孩’系列作品的时候,并没有根据当时潮流的趋势来进行创作,我的创作都是围绕我的生活体验和情绪展开。所以,我感觉我的作品不算是潮流艺术。”郝朗对《艺术栗子》说。

郝朗《几维鸟》

铸铜喷漆手绘 84×37×51cm 2021

郝朗艺术风格形成于2007年,那时候他刚从四川美术学院完成本科的学业。而“潮流艺术”始终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目前可以找到的最早的定义则出现在2010年。因此,郝朗的作品并不是追逐大众文化潮流而形成的,只是后来他的作品被归入了色彩明快、造型好看的所谓“潮流艺术”中。

还有些人认为通俗的作品“不学术”,对此,郝朗觉得二者完全不冲突,他认为:“有人觉得当代艺术中的卡通风格是比较通俗的一种绘画的形式,但是村上隆就能从中提出‘超平面’理论。如果能在一个作品中,既能看到学术性的东西,又能看到通俗性的东西,这样的作品说不定才是好的作品。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是很喜欢那种需要借助于学术解释才能理解的作品。”

郝朗《Life and death》

布面丙烯 D.100cm 2019

郝朗《明珠》

布面综合材料 D.100cm 2020

虽然郝朗作品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大都是一个流着眼泪的青春少年形象。但实际上,他创造的形象十分多元,他身体里面乐观的成分大于悲观。即使有的时候会被负面情绪笼罩,他也能很快抽离出来。在当下这个特殊的时刻,郝朗的作品传递出了一种豁达的、充满可能性的力量,那种憧憬未来的感觉正如艺术家本人说的那样:“人活着就这几十年,还不如乐观、开心地活着。”

03

绘画一定要有人情味

对于郝朗来说,绘画一定要有人情味儿,他说:“艺术一定要出自真心、真实的体会,不能弄虚作假。不真实的东西就没有人情味儿,那种凭空捏造的所谓‘艺术’实属无聊。有的时候我看一幅作品,虽然我不认识创作它的艺术家,但是我能够从作品里感受到艺术家在创作时的感受与状态,甚至是喜怒哀乐。如果我能感受到这种东西,那这就是一个好的作品。”

郝朗《阅读的女孩》

布面丙烯 D.100cm 2021

可以说,郝朗把自己的人生感悟都融入了作品中。艺术家所关注的情感,实际上反映出了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他在2021年创作了一幅《阅读的女孩》,书上的骷髅头的形象格外醒目,小女孩则全神贯注地看书。对于这幅画中出现的死亡意象,郝朗谈及:“我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历或者面临死亡。我经历过几次亲人的死亡,所以这幅作品也是我对于逝去亲人的缅怀,我对他们始终是依依不舍。”

郝朗《假面》

布面丙烯 D.100cm 2020

郝朗《里,面》

布面丙烯 D.100cm 2021

郝朗在2020年和2021年分别创作了《假面》与《里,面》,这两幅创作源于蔡健雅《被驯服的象》中的一句歌词“到底要笑的多虚伪才能够融入这世界,每个人脸上都像贴了张一样的假面”。“面具”系列是郝朗在成长中的真实感受,他觉得他进入社会后所接触到的人,可能都戴着一副“面具”。歌词进一步激发了他的灵感,有感而发地创作了这个系列的作品。

郝朗《戴面具的少年》

布面丙烯 D.100cm 2020

郝朗《消失的女孩》

布面丙烯 200×150cm 2020

“人长大的过程,就是一个告别纯真的过程。我们很多时候不得不戴着面具在社会中生活,你真实面对的就可能只是你的爱人,或者是两三个最好的朋友。而你看到的我,也并不是真正的我。你看到的是外向的我,但是我内心还有一个孤独的我。”郝朗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郝朗还是继承了川美油画高光时刻的衣钵,因为上世纪的“伤痕美术”就是在关注悲情现实主义与平民主义。20世纪80年代初的川美油画群体始终忠于生活,用艺术吐露真情。

郝朗《小伤口》

布面综合材料 D.120cm 2021

郝朗在2021年创作的《小伤口》,画中的小孩儿看似天真无邪,但是手上拿着的刀子与脸上那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表面上看是为了保护自己,实际上是因为害怕受伤才把自己保护了起来。对于背景的处理,艺术家选取了纱布的纹理,增强了纱布和伤口之间的关联性。这种心理也存在于很多年轻人的身上,无论是抑郁、社恐、自闭等,都是一个时代的伤痛与记忆。

郝朗《出走的幽灵》

布面综合材料 D.120cm 2022

观看郝朗的作品,实际上是透过那些可爱、甜美的元素,与我们所处世界的一次深度对话,从而找到内心深处的强大精神力。在郝朗于2022年创作的作品《出走的幽灵》中,一个穿着幽灵袍子的小男孩儿,手里面提了一个马灯,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上系着收拾好的行囊,准备开启一段未知的旅行。

郝朗《我不能失去你(大)》

不锈钢 240×80×80cm 2020

“世界这么大,虽然有的时候会失望,但是我依旧相信美好的事物,会用心地过好每一天,笑对这个世界以及身边的人和事物。就像这幅画一样:尽管一个人孤独的在路上,但却始终带着美好与向往。” 郝朗说道。

文字|于奇赫

图片|Hiart Space北京798空间、郝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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