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少时即心慕翰墨,习二王之遗帖,取魏晋之风骨,观颜柳之峻法,参北碑之雄强。日临夜思,数年不辍。其笔下之字,或挺劲如松,或婉转如藤,斜正得度,藏露相宜。中锋为体,侧势为用,力透纸背,神贯毫端。
及年渐长,阅帖益广,益知法无定法,书非一体。乃复研张公之纵奇,米氏之翻腾,黄庭坚之峭拔,苏子瞻之奔逸,王觉斯之奇变,傅山之古拙,黄道周之幽峻,咸为所取。然取而不袭,学而能化,故不泥于貌,不困于法,而神采自出,风格独成。
其书多以行草见长。行书清雅舒和,如清风出岫,云烟起伏;草书奔放遒劲,若惊蛇入草,苍鹰振翅。书幅或巨制,气势磅礴,亦能细作,婉约含情。章法布势,疏密相生,虚实互见,气脉流通,如乐章之节奏,如山川之起伏,非徒笔墨之嬉戏,实有文理之秩序焉。
笔法之外,尤重墨气。湿润丰泽则神清,枯焦破裂则意古。用墨之道,藏诸运腕,发乎心念,非徒执笔可致。柯云瀚深谙其旨,故一字之间,浓淡变幻,动静兼融。或凝神聚气,一挥而就;或沉吟再三,徐图其成。纸上烟云,时明时暗,若水墨山河,若星河倒泻,观者动容。
彼尤重书与文之合。所书多引经据典,或古贤之语,或自得之思。其文气醇厚,章法高古。字中有声,句间有律。亦尝自撰词章,以书写志。笔随心起,意随墨生。故其书不独可观,亦可咏,字成而意出,墨尽而思生。
又尝曰:“书印一体,不可分也。”是以治印亦深。其印多自篆自刻,或朱文,或白文;方整有度,气骨俱足。款识用印,绝不敷衍,盖以书衬印,以印佐书,二者相资,互为体用,乃知其识艺通透,法意圆融。
讲学授徒,言传身教。以为书道不唯手艺,尤重品格。常曰:“人正则字正,心净而笔净。”是以为师者,不教笔法先教做人,凡传艺者,必责其静气、恒心、正意。其门下学者,咸以德为本,以艺为志,习书如修道,临帖若持经。

时人评其书:“沉雄处若钟磬齐鸣,灵动时似游龙腾跃。无半点矫饰,有满纸风云。”实为贴切。盖其所求者,非俗艳之工巧,非哗众之怪变,而是沉静之气,正大之风。非徒传笔墨之形貌,乃以性灵冶其艺,以精神融其书。
斯世喧嚣,艺苑多趋竞逐之风。柯云瀚独守一隅,心如止水,笔若流泉。不逐时尚之影,不事浮名之华。其艺如古琴,不张不扬,静中见远;其心若孤松,四季常青,风雨不改。
若夫古人所谓“气韵生动”、“骨法用笔”之旨,至今传续不绝,而柯云瀚之书,正可观其神髓焉。倘以后之学者欲探笔墨之真,揆道艺之奥,柯氏之作,不啻为今世法书之一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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