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2日至12月20日,杜春风个展“灵隐”在hiart space 深圳空间展出。此次展览距离2019年北京玉兰堂画廊个展“失眠者之梦”刚好过去了三年,也正是我们所有人经历的难以言说的三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宣泄方式,艺术家的出口则在艺术创作上。杜春风乐于且擅长和木头“打交道”,此次作品中的新面貌,像是一个置身困顿的人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有太多的话想要说。

01

要在雕塑中寻找自我

在中国,如果你要系统地接受学院派的雕塑训练,那么需要从素描、色彩、速写学起,考前班是不会教雕塑的。看似“跳桩式”求学,却为艺术家的创作打开了更多扇窗。很多东西方艺术大师都有这样的学习路径,这非但没有耽误他们成长,反而成为另辟蹊径的养分。

杜春风

展览现场

自幼学习中国画的杜春风,在准备报考中国美术学院时,偶然的机会让他对雕塑着了迷,当志愿填好那一刻,也决定了他未来的艺术走向。学习中国画的关系,让他的雕塑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面对自我的内敛、心如止水的静穆,以及师法造化的澄静与平和。

对于杜春风来说,雕塑和绘画存在着诸多的相似性。从最早的岩洞壁画到现代的观念绘画,即使它的作用在进行着一些转变,但人们想要表达的需求和欲望没有停歇,雕塑也是同样的逻辑。

展览现场

杜春风至今还能够想起自己在雕塑系教室中扎铁架、堆泥巴的场景,不断地对着眼前的模特做着“加减法”。即使是杜春风抓住了模特的神态和特点,但是泥土终究不能“开口说话”,因此他也渐渐地把雕塑当做一个与自己对话的镜子,用其外在形式表达着内在的本我,在创作的过程中不断砥砺自己的心性。

02

用木头承载时间的状态

木在中国是一种很独特的存在,中国人善于使用木头,伏羲氏刳木为舟、剡木为楫,随后木构建筑和木作家具成就了中华文化的精神气象。汉代木雕那种突出块面体感的简约之美,是杜春风对木雕造型的最初启蒙;中古时代的木雕佛像,亦是他在传统造像艺术中汲取养分。

杜春风在美院的五年时间接触了各种材料,他觉得每种材料都可以看做是一种欲望的外化,例如泥土是朴实而低调的,但是反光的金属总是那么地张扬。渐渐地,杜春风爱上了散发着香气的香樟木,那是他想要找的感觉。

《灵隐》

《息羽》

雕刻木头,不仅仅是慎重用刀那么简单。雕刻者需要适应这种材料特殊的“脾气”,包括纹理走向、开裂变形、软硬尺寸以及气味颜色等。木雕,从材料选择开始便是考验,木质的软硬和纹理走向对作品的完成都有一定的影响。一个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将脚步行遍闽浙的山林里,只为找到最好的木料。杜春风与香樟木,经历了一个较长的磨合期,以至于后来他对这种材料着了迷。

作品细节

木雕制作周期较长,平均算的话,杜春风一年也就做5至6件作品。每件作品须经历长达几个月的反复雕琢和打磨,他用刻刀做的雕凿,和用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组装替代了雕塑中的“加减法”。此次展览中的作品,他考虑到木材体量的局限和制作工艺,将分段完成的动物和动态幅度较大的头手部单独雕刻,再按照设计拼装完成作品,以金属组件进行固定。

《低靡的回音》

这些作品开始的印象只是形成在一张纸上,从平面到三维凿刻,艺术家尽可能用直觉来做判断。在木头上做雕刻意味着必须对每个细节都有一个明确的计划。杜春风已经开始享受这种限制,因为它给了创作思考一些可以对抗的东西,并使雕刻的下一步行动清晰起来。

即使在雕刻的时候难免遇到树瘤或结疤,杜春风觉得这是大自然留下的痕迹,只要不影响作品的完整性,它也算做是一种特别的自然质感。这种造型自觉的体验,使雕刻的木头就像口述的角色,它们的状态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却渐渐地立体和深刻起来。

03

欲望和身体是同步的

杜春风一直以来创作的主题几乎都是人像,他刚开始确定这一主题时,并不希望自己能够做出像兵马俑那样“千人千面”的作品。他在观察现实中发现,生活在数字媒体时代的人们已慢慢变成刻板世界里最雷同和最易复制的感情对象。因此,展览标题中的“灵”,更多地是去探讨一种被物化的灵魂状态。

《庄生与蝶》

在创作中,杜春风不禁思考这样的问题: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身体到底作为什么?我们和周围如何联系?还是我们仅仅被困在自己的大脑里?“灵隐”是人们在所处时代下的内心状态:社会不断深入个体,个体只能被动地选择“退隐”。

在《浮影》和《失重的月光》中,不难发现人像的面部都是模糊的,这种人物的意象化处理对艺术家来说,这些人像没有具体的指向,但也可以变成任何一个特定的对象。这种不清晰的形象是以身体作为社会场域试验载体的真实描摹。

《浮影》

《失重的月光》

这种模糊的人,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为人的欲望的外化。当外界环境变化愈发收紧、局促,个体被动地选择“退”,杜春风觉得此时人的欲望和身体是同步的:这种“退”是与时俱进退,积蓄着一股更强烈的力量,伺机爆发。

生活中的杜春风也在以艺术积聚力量,以知识来填充自我,从最近看的一些关于佛造像的书籍和对艺术史重新研习获得新的灵感。他把生活和艺术放在平行的位置上:创作之余,他会把自己回归到生活状态,带着孩子学滑板、嬉戏。当生活中有一些事物触发了艺术家的表达欲望时,艺术创作的动力瞬间出现,生活和艺术便有了交集。

而当作品反刍生活时,也总有一种表达未满的状态出现,这便转化艺术家持续创作的动力。两者的关系虽然微妙,但对于杜春风来说二者处于一种很平顺的状态,就像是抚摸打磨完毕的香樟木的感觉。

04

动物是人格化的存在

展览“灵隐”相比杜春风前两次个展来说有了明显变化,作品出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动物形象。他尝试将自己虚构的激情赋予这些幻想中的动物,这些动物形象也是一种人格化的存在,是艺术家对自我那一部分不真实的概括。

《翕动之羽》

《夜行动物》

例如《低靡的回音》《翕动之羽》《夜行动物》都出现了猫头鹰的形象,而猫头鹰在欧洲文化中象征着神秘。杜春风觉得这和他想去描述人的神秘性和多样性是契合的。透过对戈雅铜版画《理性沉睡心魔生焉》的解读,发现人很难与自己真正沟通,而人的复杂和多变隐藏着许多亲密又冲突的生命特征,这种紧密关联而且隐喻彼此的关系就体现在这批作品中。

《花幽》

这些动物和身体被艺术家组合起来,它们不能被简单地拆分开来去分析各自的象征。《花幽》中那两只精致的蝴蝶,是艺术家使用烫画的方式处理的。蝴蝶的翅膀单薄、灵动,让生命的轻盈感与人物的厚重感形成对比。而花开也被人们视作是生命走向成熟的象征,但绽放后即是衰败。蝴蝶和花实际上都象征着一种短暂的生命,但是都曾饱含着满腔的热情。

《折叠之翼》

《无声》

《折叠之翼》《失重的月光》《日曜》《无声》都出现一种包含骷髅头形象的有翼昆虫,其原型是一种广泛分布在亚洲南部地区的鬼脸天蛾。因为飞蛾有着趋光天性,所以才有了“飞蛾扑火”那种义无反顾的悲壮感。杜春风使用这些动物去表达自己对生命的理解,纵使是转瞬即逝,但是仍要活出自己的价值。

《飞行的弧线》

可以说,杜春风在发生疫情的这几年思考了很多问题,也试图寻找一种与自我沟通的方式。“我觉得疫情给人最大的感受,来自外界给人的自由度体验发生了变化。周围的局促感和空间的约束性,也使得人们的日常生活和社交活动变得紧张。在这三年里的生活状态,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这也是此次个展的一个创作背景。”杜春风告诉《艺术栗子》。

文字|于奇赫

图片|hiart space深圳空间、杜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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