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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在李玉刚南京演唱会上,听到了熟悉的《新贵妃醉酒》《刚好遇见你》等曲子。演唱会座无虚席,观众里多的是“00后”。他们穿着汉服,满身国风,与台上的“玉先生”频频呼应。在互动环节,多位女粉丝声嘶力竭地喊着“李玉刚,我爱你!”来之前,我还有些好奇,在小鲜肉盛行的年代,一个出道已久的演唱者会有怎样的影响力。

几曲唱罢,李玉刚朗读了《写给父亲的信》,那些深情的、滚烫的字,徐徐打上大屏幕,让观众进入另一个情感维度。歌激越,信温婉。

“见字如面,好久没有和您好好的聊聊天了,”李玉刚在信中告诉父亲,“今天我的演唱会来了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可爱的人。爸爸,谢谢您,让我来到这美丽的人间”。

一个歌者在大型演唱会上朗读写给父亲的信,这是少见的一幕。李玉刚年轻时闯荡江湖,坎坷不已,能有今天的成就,着实不易。很多人都有过苦尽甘来的经历,也都有过从不理解父亲到理解父亲、感谢父亲的心路历程。在短视频平台上,不少网友转发了《写给父亲的信》,生发共鸣。

这封信像是一封迟到的回信。几年前,在央视一档节目中,李玉刚分享了父亲生前留下的亲笔家书。他说,因为没有在父亲离开时见上最后一面,让他一直心怀愧疚。

那么,在自己的个人演唱会上延续父子间的血脉记忆,何尝不是一场爱的升华。

在书信如同绿皮火车一样逐渐边缘化的今天,“见字如面”已经变得陌生。曾几何时,这四个字给写信者、朗读者带来的是入木三分感。它含有“如面”的期望和想象,又带有烟尘千里的苍凉,更藏着一份字迹落定的自得。

年轻时,我也在千里之外的中原给在家乡南京的父亲写过很多信。无非是诉说些今天吃了几个馒头、得了几个奖项,而父亲的来信,多数情况下,两页纸都写不满,内容也大致相同,例如,家里最近做了什么事,除夕的饭桌上来了哪位亲友,末了叮嘱一句“注意冷暖”。

父亲的来信,我在城市里收到过,也在大山里收到过。在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寄出信和收到信,通常需要大半个月。这让我经常担心信会丢失,但这种事从未发生。

读完信,常常在月光下闭目长叹。家中斑驳不堪的桌子,昏黄的瓦屋灯光,映现于脑海。父亲写信的时候,老屋前的腊梅和山墙,屋后的鸭子和肥猪,各自安好。但写信的父亲,却想象不出我写字的环境。

给父亲写信,我是有压力的。我想出人头地,但现实总是布满了荆棘。我写信,报喜也报忧,父亲在信中免不了鼓励我克服困难、向前看。这好像是他写信时的一项“任务”。他还曾在信中夹带了一张十元钞票,嘱我补充营养。那时,十元是一笔“巨款”。

同样离家很远、生活清苦,我的好友大雁却喜欢报喜不报忧。为了让父母安心,他甚至假报过“顿顿大餐”。

两个人的父亲,在街上见了面,免不了说说我和大雁在信中所写的境遇,回头寄托鸿雁,代问究竟。但父亲们的疑云,多日之后才有回应,若是写信的人刻意含糊,哪里找精准的答案去?

那个年代,若论“写给父亲的信”,流传最广的,要算李春波的《一封家书》了。在久违、了然、释然的情境中,这封被歌者唱出来的家书,代言了多少漂泊者深沉而复杂的情绪,已经是一个谜了。

在书信时代生活过,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幸运。能给父亲写信,能和父亲在平和、静谧的氛围中对话,这是世间一份难得的、难以代替的机缘。即使书信传统消失,那份存在于两代人之间的探寻和连接之意,也与时间共生。

如今的父子、父女,也许不再拘泥于交流的形式,也不再痴迷于“见字如面”意象的隽永,但只要即时通信未曾脱离诉说衷肠,“写信”的快意和暖意就不会消亡。

写给父亲的信,终究是自己对于人世间痛与欢的感悟、对自我所下的“和解令”、对自我价值的体恤和激发。

李玉刚写给父亲的信,以及更多的人间尺牍,之所以让很多人泪目,大抵如此——多年之后,书信还在,但写信的人,读信的人,早已不复原地,也不复当年模样了。

(作者 伍里川 主播 连晓东 制作 王宜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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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筹:梁冰
编辑:许怡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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