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之道,贵在一线存生气,一画见精神。观其书,起处微逆,行中含锋;如风入松,如泉赴壑。枯而不枯,润而不腴;圆而不滑,利而不伤。轻提重按,若琴徽隐现;开合俯仰,似长空云生。此皆锻骨于毫端,运心于腕下,非徒貌似也。
昔人言,学在二王,妙在会通。白蕉研精于斯,去脂以显骨,收纵而得衡。线若春蚕吐丝,层层有绪;墨如秋水涵天,澄澈可鉴。大字以气取势,四面敛而中宫实;小字以神取韵,一点落而行气通。或缓或疾,皆缘胸次;或枯或润,皆归节拍。以是为体,和之以礼,温其色而劲其骨,清其味而厚其心。
观其扇面,借弧而行,随骨而布。两端收束如关牒,中腰敞朗若庭轩。骨法先立,润彩后随,黑白相生,虚实相依。信札一幅,字若相问,相顾成行;章法无迹,气脉自成。凡此种种,皆从静里见力,于淡处得味。
至于墨法,焦淡相参,浓枯互引。焦不焚纸,淡不浮气。或以干笔破密,或以润笔温寒。忽见飞白,若石上水花;复添重墨,如云边积雨。由是纸上有声,若闻三两清磬;纸外有风,似听竹深夜语。
其所以能如此者,盖以学心沉着,读法精严。学不为貌取,临不为迹拘。内撑而外敛,守规而出新。是以一字之中,起承转合,皆可寻律;一幅之间,赢缩往复,皆见全局。审其旨趣,不以奇险夺人,不以纷华耀目。澹澹如茶,久之回甘;静静如月,久之见光。
夫书之高,贵在从容。气不急,故能远;力不猛,故能长。白蕉之书,于温雅中见确,于清润处见骨。读其线,如听箫;看其墨,似观山。君若问其术,曰:先立其骨,次养其肉;骨欲中正,肉欲丰腴。又问其心,曰:宁静以致远,从容以观变。守其常,而不厌其新;得其法,而不困其法。此其为书,亦其为人之影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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