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知青岁月]俄村的马队长

作者:徐永群

集团公司大型会议室墙上挂着投影屏幕,秘书摆弄着小型设备,传递着各部门生产销售进度表。

我呷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准备讲话,在同僚及部下面前我讲话从不用稿,对各部门情况都很熟悉,直接切入正题夸夸其谈,还不时开些玩笑,会场上气氛很活跃。

我正侃得兴趣盎然,突然办公室主任走进来,俯身对我轻声说道:"徐总,有您的长途电话,能不能转进来。"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会议室专机响了,我拿过听筒传来遥远的声音,电话来自陕北农村,我曾插过队的地方。我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儿,一般老乡们不会将电话打到北京。我猜对了,队里现任支部书记马隨刚向我报丧,他父亲马老汉,曾在生产队担任40多年的老队长,今天早上去世了!

我的心情很沉重,我缓缓站了起来,向着西北方向深深鞠躬,默默念着,马队长,愿您一路走好!

我推开桌子上的报表,对厂办主任叮嘱,我先离开一会儿,由你主持会议,然后向大家表示再见。

我直接让司机将车开到商委大楼,我要向顶头上司告假回陕北奔丧。

商委主任面有难色,他终于向我透露,我们都进了亚运会组委会,这可是天大的事,你可万万不能离开北京。

我虽不是军人,但也知道服从命令为天职,北京举办亚运队是大事,我们要承担全部后勤供应工作,我只有坚守岗位了。

我到邮局为马家寄去一笔钱,在汇款单上留言:公务繁重,无法返陕,汇款贰仟,聊表寸心,队长千古,家人保重。

晚上回到家,不思饮食,思想恍惚,巨大的悲痛不时涌上来,我眼前总浮现那曾经与陕北老乡共同度过的岁月,尤其与马队长也算是忘年交了。

我们插队第二年即1970年的春季,我们参加了前期的春耕。经马队长提议让我们三名男知青参加耕地,我们都很高兴,意味着我们已成为了壮劳力,可以拿高工分啦。

分,分,是老乡的命根。我们可沒把挣工分当回事,我们过的是集体灶,又不用养家糊口,插队国家供应了一年商品粮,我们凭工分还分到队里的粮食比例谷子,穈子等,我们的粮食就放大队库房里,我们经常顺手牵羊拿点,保管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情。

跟队长上山耕地,我们扛着犁铧,吆喝着几头健壮的牛,一路上队长有说有笑,小徐呀,你也平廿岁了,好好学农活,日后要娶婆姨,挑门过生日。

我苦笑着回应,娶嘛婆姨?而格才是快乐的单身汉。

队长背上搭着烟袋锅子,忽闪忽闪着,他扭脸看着我说:"这娃灰的很,在京城读书都傻了。你看俺庄家人,白天进山受苦干活,回到家婆姨热汤热饭伺候着,夜里还给你捂被窉,我们断不了干那营生,美着那!"

队长今天来了精神,边走边唱,一个个酸曲向大山远方飘逸着,对面放羊的老汉用拦羊的铲子抛过一个石块警告道,莫唱了,羊都不好好吃草,几只公羊专围着母羊打转转。

放羊老汉夸张的描述,惹得我们一行哈哈大笑,行走的速度更快了,十余里山路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

队长为我挑选一条最温顺的牛,套上傢伙,这厮很卖气,拉着犁铧前行,不断翻出两排还带有泥土芬香的新土,犁到田头我学着队长大声呐喊一声,那条牛乖乖的转过来,继续开辟新的航线。

我"龙颜大悦",现在指挥这头牛得心应手,天空湛蓝如洗,山峦翠绿一片,我们赤足踏入那松软的新泥土中,觉得新鲜,刺激,更重要是自己站在蓝天白云下,俯瞰连绵不断的大山,赞叹这黄土高原的奇特壮观,我们长大了,我们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

収工了,在回去下山的路上,队长又开始唱那老掉牙的酸曲,无非是男欢女唱夜里宽衣解带那事,我捂住耳朵喊道,不听了,不听了!队长呵呵笑着,又将了我一军,你小徐来一首,让我们也听听。

大家肃静,俺这北京娃那能掉价怯场,我面对着群山,唱了一段京剧,溯风吹,林涛吼,峡谷震盪---- ,也不知他们是否能听懂 ,我嗓门大又伴有大山的迴音,我自感不错。

那几头牛低头不语,默默的下山,远处的村庄己冉冉升起了炊烟,不时还传来鸡嗚狗叫,我知道婆姨们开始烧火做饭,迎接庄爷们归来。

队长让娃娃叫我,请我吃饭,这年不年节不节的,非点名让我赴宴,也不知这平时黄段子不断,下流小曲常哼着的队长大人,又出什么么娥子?

队长婆姨精心作了准备,大柴锅墩的羊肉香味扑鼻,小锅上滚开了只有过年才能喝的米酒。不知队长今日咋啦,出手大方,美酒佳肴大盘招呼,我即来之则安之,先大快朵颐吃个痛快,也学好汉武松连灌三大碗米酒,喝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

队长哈哈大笑,竖起大姆指,好呀,这才是陕北的汉子,俄村的好后生!

我得到夸奖也不知天高地厚了,与队长一通胡侃,就差说哪里都去过,北京都逛遍了,就是中南海还沒有去过。

队长略有所思,突然冒出一句:"这次听说你要回北京过年,我有个机会让你去一趟中南海,如何?

我一激灵酒醒了一半,轮到我吃惊了,你马队长是否喝多了,脑袋发热神志不清呢

长让婆姨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照片让我看,这是两年前在北京大北照相馆照的,两年前队长夫妇带孩子到北京,去看望孩子的姥爷。

照片中间有位穿着中山呢子装干部模样的人,经队长介绍这是老丈人,

跟毛主席的部队出生入死,建国后留在北京工作,现任某部部长。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北京工作?

"说来话长了,老丈人在北京又娶妻生子了,把前妻及女儿扔在陕北了。"

说到这里,队长婆姨呜呜哭了起来,我内心受到很大震动,这位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也犯了陈世美的错误休妻再娶,怎么就沒有包拯整治他?们的组织部门干什么吃的!

我受队长夫妇所托,到北京代表他们去看望这位部长大人,据说运动也整到这个部了,部长大人多次挨斗,曰子过得相当艰难。作为他的女儿一家更放心不下,虽然老爸作的不地道,但难舍血缘的亲情,我欣然领命回京看看。

我沒有到府右街进中南海,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沒有特殊通行证根本进不去。

我按照马队长留的地址,找到阜外大街一座部队大院,向门口持枪的警卫告之,我由延安来,要找王部长。

警卫拨通了内线电话,告诉我王部长还未下班,他家里会有人到门口接我。不一会儿,隨着清脆的铃声,有位穿着将校呢军装的小伙子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出现了,我们同时看到了对方,都惊讶地喊出了彼此的名字。

王部长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是我小学同学王晶晶。我真感到欣喜,沒有想到马队长的小舅子还是俺的发小。

"晶晶,你家不是住平安里三号,怎么搬到部队大院里来啦?

"唉,甭提了!老爷子一直挨斗,靠边站了,还是最终回到营房,这里造反派冲不进来,可以安全度日。"

我端详这位晶晶,还是所谓"老兵"的装束,京城资深的红卫兵,我不知道现在学校也不开课,这位仁兄还混什么

我不去下乡,太苦了!我在等当兵的消息,老爸托人了,到部队先入党,再提干,最终咱也混个将军当当。"

我一时无语,这是我所认识的现代"小衙内",嘛本事沒有文化底子又薄,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我将马队长捎来的红枣,南瓜,小米呈上来,晶晶看也不看,就唤过服务员说:"等老爷子下班吱一声,这些东西交后厨吧!"

他又转身对我讲:"老同学,你也不嫌累,扛这东西干啥?是小米还有用途,喂鸽子吧。"

我心中大怒,老子千里迢迢带来陕北土特产,你翏翏数语打发了,这可是你姐,你姐夫一片心意呀!

"打住,我没有这个姐姐。"王晶晶脸涨的通红,一再否认。

"甭耍赖,你们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我得理不让人,一针见血。

"好了,咱俩也好几年沒见面了,别的不谈,今天杀上几盘。"王晶晶亲下挑战书,我内心窃喜,我知道在上小学时,他就沒嬴过,是我手下败将。今天我大开杀戒,定叫你屁滚尿流无地自容,方解我心中的怨气。

我们在桌子摆开棋盘,我与王晶晶展开对攻,我杀气腾腾势如破竹,晶晶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毫还手之力。服务员端进两杯香茶,晶晶作了暂停的手式,然后对着那残局苦思冥想,我慢悠悠品着茶水,话题又转到马队长。

"晶晶呀,其实马队长人很朴实,在我们队威信特高。"

晶晶这人自命不凡,你在某些方面勝过他,他要佩服一个人,也会服服贴贴。眼下是我手下败将,对我顶礼膜拜,我虽下乡两年未摸过棋盘,但功底还有,攻势如潮杀敌方不貶眼,晶晶老实多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说他朴实,纯粹傻的要命,土的掉渣。在火车上吹嘘岳丈是高官,正遇见有一对农村来的夫妇带老人到北京看病,正犯愁挂不上天坛医院专家的号,这位土老帽大包大揽,让他们一家人都到我家来了,央求老爷子给天坛医院打电话联系,当时老爷子正遭受审查,只有硬着头皮岀面联系。"

我暗暗佩服这马队长,品徳高尚助人为乐,选这样的人当队长,证明大队党支部有眼光。

"得勒,还磨矶啥!这己经是败局,根本没有缓了!"我有些烦了,想早些嗚金收兵打道回府。

"别介,我们再战几盘,你不要走了,老爷子还未下班,你难道不等等老爷子?晶晶又招呼服务员,晚饭让炊事班准备六菜一汤,另加烤鸭,红烧魚,美名曰给老同学接风洗尘。

盛情难却客隨主便,我并无心思与这位公子哥切磋棋艺,我就煞煞他的威风,让他懂得怎样去作人。我借机下棋用脑过度,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晶晶应允后使个眼神,服务员马上端进水果,甜点等,这小子还懂礼数,但你姐姐他们来,你非常冷漠怠慢人家,这叫装傻充楞,你心目中就看不起我们劳动人民。

"不是这样的!"晶晶又开始为自己辨解。"我为什么轰他们走,是有原因的。"

从始至终王晶晶嘴里就没有称呼姐姐,姐夫,一直叫土老帽,老农民,我真是耐着性子听他的讲述。

马队长他们在北京生活很不习惯,老岳父经常扣在单位审查,这岳母也下放到江西干校,家里就留下王晶晶与弟弟妹妹们,反正机关大院有食堂饿不着这些孩子们,马队长也放心了准备返回陕北。

他们上街买东西忘了带钥匙进不了家门,马队长赶快到学校找王晶晶,结果见到不堪入目的一幕,王晶晶高喊着红色口号,指挥着一群红卫兵挥舞着武装带,痛打台下跪着一帮人,跪的人都是混在教师队伍中的牛鬼蛇神。

马队长忿忿不平这清平世界,这些毛孩子敢打老师,他大吼一声:"都给老子住手。"然后跳上主席台夺下王晶晶的武装带,几位红卫兵头头见一位农民装束的人冲进来,还夺下王司令的武装帯,来头不小呵!

"同学们,这都是你们的老师呀,你们不能打!"马队长大义凛然喊着。

"不要理他,这是保皇派,把他抓起来。"王晶晶声嘶力竭喊着。

"去你个俅吧,老子先治服你这个坏怂。"马队长揪过王晶晶,照他脸上就扇了两巴掌,他暴跳如雷吐着脏字"妈的,老子今天替天行道,替你老子管教你,你们谁不服就上来,老子让你缺胳膊断腿。"

马队长搅了批斗会,理应大快人心班师回朝。但你打了小舅子,这小舅子可是堂堂红卫兵造反派司令,你可犯了灭九族之罪。

王晶晶恼羞成怒,回到家把马队长他们行李统统扔出去,他咬牙切齿吼道:"从哪里来的,滚哪去!"

听晶晶表述,我很高兴,俺队的马队长也是响当当陕北汉子,打得好!我由衷佩服这位马队长,当众治服了王晶晶,虽然被小舅子扫地出门,也照样高昂的扬起头。

我们又继续开战,下了不知多少盘了,己到了掌灯的时光。服务员通知到餐厅就餐,在长长的走廊我与晶晶并排走着,我调侃这位手下败将,你还妄图当将军,好好学学孙子兵法,今天我用了几招丢车保帅,声东击西,围魏救赵,方能百战不殆。你小子学着点,哈哈!

晶晶一声不吭,还要思考怎样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还败走麦城?徐永群有何神通,到了残局愈战愈勇,最后直捣黄龙府。

餐厅灯火通明,王家人都到齐了,我见到了王部长,他微笑地说道:"你是晶晶的老同学,听说你们下了半天棋啦,来,快入座吧。"

我望着眼前这位大人物,脑际中总有陈世美的印象,解放后进城后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抛弃农村的发妻,又娶个年轻貌美的城里姑娘。果然紧着部长座位是位中年妇女,面容娇好穿戴得体,比部长要年轻多了,这位阿姨知我是晶晶同学,也表现非常的热情, 一再给我夹菜。

"叔叔,阿姨,您们好!我来自陕北农村,受马队长夫妇委托,专门来看您们。"

部长吃惊的望着我,他的表情有些激动,哎哟,原来是家乡来的人呀!快摆酒,今天为你接风洗尘。

那位阿姨有些不快,打发你来,是不是又要钱要物

揺摇头,代表队长夫妇表态,他们不放心您们,担心父亲大人的安危,特让我顺路过来看看,请阿姨放心,他们不要任何东西。

部长略有所思说:"这女子同她娘一个秉性,烈的很,我随大部队进了城,这女子的娘死活不离开陕北农村,说你是公家人,你忙的是大亊,我不扯你后腿,我就守着这女子在农村过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给部长冠以陈世美称号,好像有些牵强。反正也沒让包公铡了,您还是当您的高官吧。

"小徐同志,请你转告俺家女子,姑爷,我又进入三结合部里领导班子,继续为党,为人民服务,请孩子们放心。"

我任务已经完成,下次回陕北可以复命了。阿姨与晶晶母子,对我更多关注北京学生在陕北农村生活怎么样,你们出这么远的门,家里放心吗

返回陕北农村,见到马队长,向他传达老岳父的最新指示,马队长得知老人家官复原职,唉,悬着这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又试探的问我,晶晶没有难为你吗?嘿嘿笑道,你还提那个怂娃,我唱了你许多的酸曲,把那娃酸的牙都倒了,俄是轻轻松松取胜。言罢,我放声大笑,队长受到捉弄,开始又骂我尽吹达,没正形。

马队长翻盖了石窑,安了新的门窗,村里人都说沾了小徐的光了,小徐去了一趟北京,讲了陕北农村的真实情况,王部长也开始为家乡办实事了。

队中又有人闹着改选队长,我很纳闷这马队长整日像老黄牛辛勤劳苦,还落下一身的不是,书记的二哥跳出来要与老马同志竞争,还有一位生产组长也希望再晋升一级,也扬言与马队长决一雄雌,争一高低,比试本亊。

俄村共18户人家,才有18张选票,我们六名知青就有6张选票,占到全队选民四分之一,所以知青最终能左右队长的人选。

我很荣幸成为选举委员会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巡视下面然后轻声咳嗽一下,就要求三位候选人上台,发表竞选演出。

书记的二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他讲道:"老马为人太老实,指挥生产不力,如果我当队长,狠抓生产开荒种地,让大家都过上好光景。"我到吸了一口凉气,这傢伙火气方刚面带杀气,率领全队开荒,破坏自然生态,会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俗语陕北开荒,河南遭殃。

我苦口婆心讲了一番盲目开荒的恶果,从当前的耕地及打坝修梯田才是万全之策,我的讲话为马队长拉回不少选票。

书记的二哥怏怏不乐下来,对我们知青敢怒不敢言,又一位生产组长上台了,他出言不逊,要求轮流坐庄,队长要年年改选,不能终身制。

我听到仰天大笑,谁不知道队长是苦营生,当上队长不是作官当老爷,要处处干在前面,吃苦耐劳。我不知道你当队长,图什么好处

能管许多人,对外名声好听。"生产组长到是位实诚人,实话实说,引起全场一阵轰笑。

我开始点将,直接质问马队长:"听说你岳丈要调你到北京先干临时工,找机会再转正,你为什么不去?

马队长不好意思笑笑,"咋啦,这亊儿你都晓得了,我就是咱山里人,这里才是我的家!乡亲们都很困难,我怎能扔下他们呢!"

最后马队长以全票当选。

我要走了,小小村庄走出了不少人为我送行,我再次以难舍的目光一巡视那熟悉的黄土地,山峁,还星星点点的窑洞,我握住那一双双粗糙而又温喛的手,望着那期盼热忱又充满希望的众多的眼光。

"小徐,你等等我。"远处山坡上又跑下一个人,我看见马队长挥着手喊着。他带队出工,又由廿余里山里返回来,专程送我一程。

我想起李白诗句,不及王伦送我情,又想起刘备送徐庶归营恨不得砍树木,不影响刘皇叔的视野。

马队长拍马赶到,咦,你这后生咋沒有行李?边人插话道,小徐全分给乡亲们了。

我笑笑:"俄是公家人啦,单位都配备了,儿格轻装前进。俄是无官一身轻,万岁老百姓。"

"哈哈,你这娃就好胡咧咧。"马队长被逗乐了,他悄声对我讲:"邻庄算命先生夸你是天宿下凡,日后要拜相封侯。你小子成了气候,可别忘了咱陕北乡亲们。"

"去,不要瞎说!我以后会回来看大家,不论混好混坏,因为这是我第二个故乡。"

队长点点头,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说:"这是几十斤粮票,你这娃饭量大,单位那些定量怎够你吃,这些粮票贴补着用。等收秋后,我再用粮食换成票证给你寄去,千万别让咱陕北娃娃饿了肚皮。"言罢马队长还装作故作镇静笑笑,我瞅见他的眼泪己在眼眶中打转。

再见了,乡亲们,再见了,马队长。

------马随刚亲到北京致谢,我请这位年轻的大队支部书记,马队长之子到公司度假村叙说,随刚不是儿时的模样了,长成高大的陕北汉子,他穿一身西装彬彬有礼,唤我为干大大,陕北音即是叔叔。我被人高抬一辈滿心欢喜,在这侄儿子面前,自己以长辈的口吻询问。

"你现在挑大梁子,有什么想法把咱大队各项工作搞上去,让老百姓过上好生活。"

"请徐大大放心,俄们不辜负您们的期望,继承俄爹他们老一代的遗志,带领整个大队脱贫致富。"

我欣喜望着随刚,老队长,您地下有知,我们村终于有了好带头人。我与随刚聊了好几个时辰,这位年轻人有思路有想法,这次到北京寻找商机,寻找开发伙伴,把陕北农村独特的旅游项目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我表示全力支持,并安排多余劳力到我公司打工,对陕北希望小学及村里五保户,我们拨款给予赞助。

晚上我回到家,给王晶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随刚到北京了,我后天组织插友们聚会欢迎陕北乡亲,您这当舅舅是否能出席呢?晶晶语言含糊不清喃喃低语,我这样子还是不去了。王晶晶当了几年兵,转业到北京某部门,前几年不幸中风,现己半身不遂了,我去看了几次,让他适当锻炼锻炼,争取早曰坐起来。

夜很深了,随刚又来电话,是向我要地址,他要亲自看舅舅,他在陕北还寻到土方子专治中风后遗症,还要到八宝山给姥爷,姥姥上坟。我沒有看错人,这小子随爹为人厚道。

我推开窗户, 一轮皎洁明月,繁星闪烁,我从小听老人讲,人死后,会变成星星落在天空上,那么多亮晶晶的星星,哪颗又是我们的马队长呢?

者简介:徐永群,原北京市老三届知青,曾到陕北延安县插队落户,退休后移民澳大利亚,现为悉尼北京会会长,悉尼老年大学荣誉校长,澳大利亚新州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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