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的大瓜之一是诺奖女作家门罗。有人问，自欺欺人、对女儿冷漠，怎么会是门罗？她一生不都在揭露吗，读者以为她克服了那些人性的卑劣，所以才会呈现那些，原来她一直沉浸其中。还有人说，男作家不可信我已经接受了，没想到女作家也能爆雷，还是这种级别的，太创伤。人们想到的男作家首选就是奥兹，奥兹是巴以冲突中著名的人道主义者，他支持“两国方案”，顶着叛国的压力仍然反对铁血鹰派，被称为“以色列的良心”。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是一个对自己孩子进行身心摧残，实施双重暴力的人。这种截然相反又同时为真的行为集于一身，令人大跌眼镜。由此可见，作家等现代知识人一样都值得怀疑。
02
赳赳谈人的学养，说读书问学很大的一面在于养，古之学者为己，这个为己就有养在其中，所以古人读书问学是自己受益。现代人不同，现代人读书是为了输出，今之学者为人，为别人说法，结果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被捆绑着为人，久而久之，学者的精神相貌、身形状态没有改善，反而跟普通人一样不可逆地衰败颓丧，这就是学养欠缺的原因。我在《非常道》里摘录过一段故事，林语堂的一个粉丝是数学家，曾经非常崇拜林先生，但到晚年再见林先生大失所望，说是“精华顿失”。林先生不能说没有学养，当时如此，应该是他把全部精力耗在中文打字机的发明和推销上去了，确实令人遗憾。
03
雷格的诗受到很多人的称赞。最近的一组写吃吃喝喝的诗让读者大开眼界。其中一首：
《费城，karma印度餐厅》
像本地的所有侍者一样
他又过来一次，礼貌地问我们
餐食是否可口。没说的，
都很美味，秋葵茄子、黄油鸡
和咖喱羊肉。但他再次返场
就不是炫示餐饮礼仪，而是来商量
小费能否付现钞，声音低得
像是特工在接头。那是一种我们秒懂
也自然得多的表情：
一点诡秘，一点猥琐，相当不主流。
当然可以了，感谢他的信任——跟
我们是兄弟，都有第三世界的祖国，
就像这家店的名字揭示的那样
各有各的业，各有各的烦愁。
04
二十多年前给《万科周刊》写稿，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王石见面聊天。在大理得到他被网暴，回北京看到他给《罗马人的故事》的序言，都给我留下了印象。今年跟王石坐在一起两次，都有一种不将不迎的感觉。他对《打开金刚经的世界》看得认真，很认可我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解读为理想主义。用术语说，在缘起缘灭中有殊胜的风景让我们留连，让我们妙行无住。

从左至右：王石、余世存、赵健

05
对时间的研究和约定是一个有意义的领域。一直有人问，为什么阳历的起点定在冬至后的第九天、第十天，而不是以冬至后的第一天为新年的1月1日？这样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比如有的文化以新月出现的朏日为初一，而我们最终是以前一天看不见月亮的日子为朔日，为初一。这是为什么？普通人研究这类话题不亚于读一部经典。我曾经逼问一个研究易经的学者，学习易经对现代人还有什么意义？这位朋友回答，就像学微积分，线性方程，它只对研究数学的人有意义，对普通大众谈不上什么意义。老百姓一辈子没学过这些，也不影响吃饭生活。但学过跟没学过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06
很多人不懂因果，相信因果律却不相信因果报应。我们把自己转化一下，让自己有天眼、法眼、慧眼一类的神通，看看自己在一个渺小的时空中的轨迹。一个有想象力的信徒解释说，你放了一箭，比如一支针对别人的毒舌之箭，这就是造业，是因，这支箭造成了伤亡让你眼前有了快意；但你会看到，这支箭穿过了那个人后仍一直穿行，它像回旋箭一样射在你自己身上，让你消耗了时间精力；你还会看到，这支箭一直在时空穿行，它射中了未来的你自己，这就是报，就是果，这就是所作不失，就是你的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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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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