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松涛
老家院子门前,是一片稻田。田那边是一道铁丝围栏和一条公路。稻子收割了,田里空旷了许多。
一次来到亲老家,无意间,我站在地这边向那边看,现对面的铁丝网上,竟然形成有两三面花墙,翠绿的叶子覆盖在网上,朵朵红花开在其中,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有花开!我心里一喜,紧着步小心地穿过空地,走近其中一面最大的花墙。是牵牛花!嫩绿柔软的藤蔓,缠绕在铁丝网上,藤尖带着短短的绒毛,弯曲着、探寻着,心形的叶子层层叠叠,铺盖了一大片铁丝网。红花繁盛,深浅不一的紫色点缀,一朵又一朵的开放着,清新自然、明艳干净。藤蔓与花叶,交织在一起,靓丽了田野,妩媚了乡间。抬头看天空,感觉太阳都有着从未有过的明媚。
两个多月后,我又一次来到老家,才发现这些牵牛花,错过那么多曼妙的花姿,我相见恨晚。拍了好几张照片,美美地欣赏了一番才离开。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看牵牛花。然而,仅仅隔了一天,那面花墙就完全变了样。藤尖无力地垂了下来,叶子蔫头耷脑的,花儿挣扎着、半开着。我惊愕了!从上看到下,才发现牵牛花的根被全部拔掉了。是这片地的主人拔的吗?是牵牛花妨碍了种庄稼?还是我昨天不小心踩到地里已经种的啥,连累了这片花?
在老家之后的几天,我不敢再穿过空地去细看那些花墙,生怕旁边那两片面积小些的花墙也被拔了根,只是站在这边远远的看。看那片花叶逐渐枯萎,心里自然是失落的。
还是去其它地方看看吧!沿着门前道路,我深入村子细看。村子靠南圩,北倚大沙河,保留了一些自然的地形和植物,与大沙河南岸的平原村相比,有些不同。路口的皂角树干被围上了大红色的绸子被面,树上长满硬刺,垂下一根又一根皂角,既神秘又让人敬畏;土槐树高大耸天,既壮实又古朴;石榴树上缀满红红的石榴,喜庆婀娜……
幸运的,我看到了最希望看到的牵牛花。路边的绿篱上、院旁的土埂上、后院的墙头上,好几处都攀爬着牵牛花。它们或爬得高高的,或匍匐在地上向周围延伸开来,两三朵、四五朵、还有更多数不过来的。虽然每一处面积不大,但颜色多了,红色的、紫色的、紫中带蓝的,红的热情、紫的深邃、蓝的静谧。我释然了,乡间里,还有更多的牵牛花开着。谁家门前,随地势而起的土堆上,牵牛花爬上了小槐树,藤蔓从高处垂下来,垂下一蔓紫蓝紫蓝的牵牛花。地面上,牵牛花匍匐在小草上,红色的、紫蓝的混开着。旁边,几位老年妇女,坐在休闲空场半圆的凳子上,面向牵牛花围成个半圆,晒着太阳拉着家常。她们不用采菊,也不用见南山,就有着和陶公一样的恬淡闲适!
我默默地欢喜着。之后,不忙时,我总是要去老家去看一看牵牛花。慢慢地,出了村子过了马路,走向更广阔的田野。田野宽广包容,各种生命同时生长。猕猴桃藤上,缀着一个个毛茸茸的“金蛋蛋”,地边的花椒树围墙上,攀爬着紫中带蓝的牵牛花;甜柿子树上,柿子已经呈现了红黄色,地边的铁丝网上,攀爬着红色的、紫色的牵牛花;生长在路边,匍匐着天蓝色的牵牛花。没有人特意栽种,它们野生野长,沐浴阳光雨露,经历黑夜灰尘,天晴的时候开,阴雨天里开,太阳西斜时阴凉处的花也开。无论乡间,还是田野,只要有土壤,它们都能释放自己的生命与色彩。它们,生的随意,活得盎然!
更让人惊喜的是,月余后的一天,我猛然发现,接连几天的阴雨后,公路旁边那片干枯的牵牛花竟然又活了过来。雨水的滋润,焕发了牵牛花根部没有完全丧失的生命力,地面上重新长出了藤蔓,翠绿的新叶从下往上,又覆盖了一半的铁丝网,也覆盖了原来的枯叶,又是一片生机勃勃。尽管已是深秋,暂时没有花苞,但是根在,而且有种子已经撒入了土壤,明年的这里,仍将是一片花开。
明明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希望,却能够抓住机会,实现重生,我不得不佩服牵牛花的生命力。美丽的生命,欣欣向上、生生不息。更可贵的是,它们不仅绽放自己,而且温暖他人,让世界多一份希望,多一份平和,就像这乡野里的牵牛花!
作者简介: 何松涛,安徽桐城人,中学高级语文教师退休。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库认证作家,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华诗词文化研究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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