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激流练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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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边有个村子叫赵村，我是根据手机上推送的庙会信息来到这里的。

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炒凉粉，多想在农村的庙会上吃一碗焦黄烫嘴的炒凉粉啊！

但是从头找到尾，没有，满眼失望。

只有一个从上街赶过来卖粉浆面条的大姐，平均水平吧，不够酸。

小吃乏善可陈，庙会的成色就去了大半。

不过，村里的戏台上锣鼓喧天的气氛拉满，在进行表彰大会。

据说会后舞狮唱戏，小广场上挤满了乡亲。

▲马远：《山水舟游图》，南宋，大英博物馆

村子挺大，顺路走走，竟然看见几座明清时期的老宅。

还有两棵三百年以上的大槐树，蔚为壮观。

三百年前，谁种了这些树呢？他们从哪儿来？

那个春天，也有庙会吗？他们吃了炒凉粉吗？

大槐树会知道吧，它们看着那么多人降临，那么多人又离开。

它们不占有，夏来则繁华，冬至则舍去。

它们不说话，看着一切发生。

▲皮埃尔·波纳尔：《塞纳河畔的花园》，1912年，法国

赵村往西，路边沟壑旁，立着一块雍正年间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虎牢关。

再看沟壑，方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可惜如今这里已不是关口要塞，只留下几户人家。

这里真的曾经有老虎吗？

郑州市区有关虎屯，新密还有打虎亭，这么多老虎吗？

我想沿着斜铺的土路上去看看，却窜出一条柴犬横路狂吠。

我虽恼怒，却端的是不敢再进半步。

▲牧溪：《虎图》，五代十国，印第安纳波利斯艺术博物馆

想西周时，卫士高奔戎在此擒虎献穆王，真乃勇士也！

为什么我们进化的越来越弱呢？竟奈何不得一只小狗！

惭愧啊。

那种简单、淳朴、高贵的英雄气概，在历史的烟尘中一点一点消散了。

西楚霸王，终有过不去的鸿沟。

楚河汉界，也不过是权益之计。

徒叹，奈何。

▲约翰·康斯太勃尔：《汉普斯特荒野》，1820年，剑桥菲茨威廉美术馆

虎牢关往西，是汜水河。汜水蜿蜒至此，汇入黄河，豁然开阔。

这便是玉门古渡。

从秦汉到清末民初，这里都是重要的水运要道。

粮草，商贸，熙熙攘攘，南腔北调。

如今，只剩下一片苍茫寥阔，斜阳孤鸿，不闻渔歌。

渡口边还有一处酒家，像是电影。

▲亨利·马蒂斯：《蝴蝶网男孩》，1907年，美国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

柜台里的小姑娘放下手机，笑问客从何来，吃鲤鱼还是马狼？

饭毕，我沿着春日的黄河漫步，累了索性在松软的草丛中睡下。

睡在干草地上真的很美啊，为什么要床呢？为什么要房子呢？

我躺在河边，看着风在洁白的芦苇间穿过，鸟在汩汩的河水上飞行。

千百年来，可曾有哪位将士、商贾、渔夫、书生，在此休憩呢？

他们登船，或者上岸，是吃鲤鱼还是马狼呢？

河的对面，一马平川，良田阡陌，一直到太行山。

我生在那里，却住在彼岸。

我的生命中，无数次跨过黄河，却从来没有坐过船，从来没有认真的接近过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如此的——安详和亲近。

▲马琬：《春江图》，元，美国弗利尔美术馆

往事越千年，又一个春天。

兴国寺的梅花就要开了，去年的蚕卵快要孵化了，贾鲁河边的小狗开始寻找伴侣了……

让一切，生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