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儿时的乡下老家没有什么特别的美食,人们平时只是食用些地瓜面、玉米面等做成的普通低等的杂粮面食物。那时的我们,能吃饱穿暖就心满意足,对于美食实在不敢有什么奢望。再说在缺油少盐的条件下,家人们纵然心灵手巧也无济于事,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但是,没有特别的美食,稍有点特色的小吃还是有些的,比如在过年时能够享用到的红红糯糯的酒枣、酥脆香甜的花生糕,以及笔者下面提及的黏米大枣年糕。
记忆中的黏米大枣年糕,红褐颜色,小窝头形状,刚出锅时,热腾腾的又香、又甜、又黏,真的美不可言。即便是凉透之后,硬梆梆地啃上一个,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当年我就常悄悄地“偷”出一个,躲起来独自享受这美味。当然将凉透了的年糕切成片,放在油锅里煎上一煎,那味道口感更是极佳。记得每年的大年初二,母亲常会煎上一大盘,让刚进家门的姐姐、妹妹一家人先尝上一尝。现在想来,这除了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外,大概也寄托着母亲的一番心愿,期望着姐姐、妹妹一家人的生活能甜甜美美,日子也过得一年更比一年高,“年糕”本就寓意着一年更比一年“高”嘛。
这么好的美食在当年所以成为稀罕之物,成为在过年时才可享用的东西,也自有其客观原因。因为制作这种年糕的黏米,每年只能收上少量的一点,平时是舍不得吃的,只有到了过年时才会将珍藏的黏米拿出来用。这种黏米,老家人称之为黍子,是一种类似于小米但比小米粒略大的谷物。这一作物本来是很适合北方老家沙质的土壤和偏旱的气候的,但是由于其产量较低,不符合当时人们追求温饱的第一要求,因此尽管其营养味美,也不能大片种植。那时的生产队,每年只是选择一块比较贫瘠的土地,种上这一作物,听天由命地收上一点,待过年时用来调剂一下单调贫寒的生活罢了。
物以稀为贵。记忆中每年的秋天,妇女们都扛着自家的锄头,坐在生产队的场院里,将收回来的黍子,像刮高粱粒一样,一穗一穗地刮下来。待队里将黍子分回家后,各家都争先恐后地到石碾上碾米。脱去糠的黏米,黄澄澄、圆乎乎,煞是好看,彻底地晾晒好后,就小心翼翼地储存起来备用。
记得制作年糕的时间是在年根前,方法很简单。第一步是晚上先将黏米用清水淋湿,第二天清早一家人来到石碾前,孩子们欢天喜地推碾,大人们则将碾到一定程度的黏米用细罗筛,如此不停地碾了筛,筛了碾,直至把全部的黏米碾成细细的面粉。第二步是煮制红枣,就是将自家枣树上长的大枣煮熟。第三步是将黏米面粉和煮熟的大枣掺在一起和面,然后捏成一个个小窝头上锅蒸熟即可。儿时的老家没有冰箱,但寒冷的天气下年糕能储藏上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在较长的一段时间享用这一美食。
老家的这一味美却也普通的美食,在自己离开老家后食用的就少了。随着老人的故去,这些年自己也很少再回老家,但是老家的亲人们却忘不了给我捎寄一些过来。如今的年糕尽管多是从集市上买来的,但是样子和味道依然如故。品尝着儿时的这一美味,自己又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岁月,当年一家人碾米罗面,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地享用年糕的场面,又浮现于眼前。前不久,在手机上看到一个老家年前大集的视频,在琳琅满目的年货中,也看到了久违的窝头年糕,确实倍感亲切。
有一种味道叫故乡、叫童年、叫亲情,之于我就是黏米大枣年糕。
注:图片来自网络,特别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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