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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秀是在新疆阿勒泰长大的汉族女孩,19岁到乌鲁木齐打工,她性格内向但喜欢写作。但文学梦不能当饭吃,她在酒店工作中屡屡碰壁,被迫回到老家与开小卖部的母亲张凤侠相依为命。
李文秀不喜欢草原生活,为了能够回到县城写作,向张凤侠提出帮她去讨账,条件是讨到的账五五开。张凤侠答应了。但讨账的过程中,李文秀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狼狈不堪,吃尽苦头却一无所获。
后来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她终于为母亲的小卖部讨回了一笔2000多元的大账,只不过不是现金,而是用来抵账的实物——一匹骆驼。李文秀感到很有成就感。她对母亲说:
“我虽然笨手笨脚 ,但我还是个有用的人对不对?”
换作一般的母亲,肯定会夸奖女儿:当然有用了,你越来越能干了!
可是张凤侠怎么说呢:
“啥叫有用,生你下来是为了让你服务别人的?你看这草原上的树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没人用,它就这么呆在草原上也很好嘛,自由自在的,是不是?”
这是电视连续《我的阿勒泰》中,最令我触动的一段情节。
一个人,是不是一个“有用的人”,是中国人传统意识中的头等大事,几乎每个中国小孩,小时候都被各种各样的人,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问过:“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于是我们硬着头皮为自己描绘未来:想成为科学家、想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想成为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想成为为中华之崛起贡献才智和力量的栋梁……总之,我们必须有用,我们必须成才,一个无用的人,几乎等同于废物。
诗仙李白,潇洒浪漫,自由洒脱,在他最狂放的代表作《将进酒》里写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细细品味,根本上还是在意自己“有没有用”的。
是不是有用,几乎成为国人的执念。所以,当听了真正活得随心所欲的张凤侠的“有用”“无用”的观点,顿时有了石破天惊之感。
我们似乎被一条无形的鞭子驱赶着,从孩童时期就努力奔跑,终点是“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有用”,常常是外界的标尺丈量出来的:能赚多少钱,能担多大责,能赢得多少赞誉。仿佛生命的价值,非得在与他人的交换中、在社会的天平上被称量一番,才算数。
张凤侠的话,像一阵裹挟着青草和冰雪气息的阿勒泰山风,吹散了这团迷雾。她指向的不是社会的评价体系,而是生命本身存在的姿态——那草原上的树,那无人问津的草,它们只是“在”,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长、呼吸、经历四季轮回。它们无需证明自己的“有用”,它们的“在”本身,就是一种圆满,一种无需言说的尊严与自由。这并非消极的避世,而是一种底层的自信:我的存在,本身就值得,无需附加任何条件。
当李文秀带着城市的挫败感,带着对“文学梦想”未竟的焦虑,带着“无用”的自我怀疑,急于证明自己的“有用”。那匹讨回的骆驼,如同一张“合格证”。她问母亲:“我虽然笨手笨脚,但我还是个有用的人对不对?”这小心翼翼的求证背后,是多少人内心深处的惶恐:我若“无用”,是否就失去了存在的资格?
张凤侠的回答,是另一种生命哲学的启蒙。它并非否定努力与贡献的价值,而是将女儿的存在,放回了那棵草、那棵树的序列里——你存在,你活着,你感受着这草原的风霜雨雪,你经历着自己的悲欢离合,这本身,就是意义的核心。服务他人、创造价值,可以是生命绽放出的花朵,但绝不是根茎赖以存活的唯一养料。
我理解这种“无用论”,说的其实是自洽。所谓自洽,就是内在的和谐与统一:接纳自己的本真状态,理解并尊重自己的感受与节奏,不以外界的喧嚣标准粗暴地切割自己。像草原上的草木,该发芽时发芽,该枯萎时枯萎,顺应天性,无问西东。它不是躺平,不是放弃追求,而是在追求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与自我的深度连接,明白所做的一切,其根本动力是源于内心的热爱、好奇或责任,而非仅仅为了贴上“有用”的标签,换取他人的认可。
不知有多少人,拼命地学习、工作、奋斗,在“有用”的轨道上狂奔,却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与空洞。那些被我们视为 “无用” 的时光 —— 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漫无目的地在山野间游荡,深夜里对着月亮发呆 —— 恰恰是心灵自我疗愈的良药。自洽的人懂得与生命的空白处和解,就像草原接纳每一株歪斜生长的野草,沙漠包容每一粒随意散落的沙砾。
人生本来就是旷野,本该自由生长。借用《我的阿勒泰》中蒙古老奶奶的那句话: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呀。
(作者 张翼飞 AI主播 制作 王宜谦)
统筹:梁冰
编辑:蔡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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