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晚,西北刀客护农队发动车辆,狗场内传来一阵狂吠,猎狗们来回翻腾,震得铁笼哗哗作响。队长吴志强拿上无人机,机油手董春雨给兴奋的猎犬套上护具和定位器,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西吉县的黑夜。这是他们西吉县抓捕野猪的第10天,目前,西北刀客护农队已抓捕17头野猪,最大的有360斤。

帮农户抓野猪是常有的事

西吉县位于宁夏南部,六盘山西麓,近年来全县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恢复,但野猪灾害尤盛。

去年一年,西吉县就有一千左右亩地受野猪破坏,据统计,西吉县域内野猪种群数量约2600头。

“当地的野猪,春天拱地吃种子、夏天咬断青苗、秋天吃果实。五六头野猪一晚上能‘霍霍’三四亩地。一年到头,产量很低,农民甚至赔本。”队员王洪涛说。

10月19日晚,西吉县的村民说地里又来了野猪,无人机不一会便在一条小溪旁,发现了野猪群的踪迹。那是一个山坳,三头成年野猪带着几只猪崽在喝水。

无人机锁定目标后,狩猎队往往在距离野猪群两三百米的距离放狗,既保证了不被野猪发觉,又防止消耗猎狗体力,减少搏斗中的伤亡。

猎狗的叫法也有讲究,分为头狗和重托。头狗,该犬灵巧,且嗅觉敏感,一旦发现并控制猎物,如同吹响了冲锋号,重托立马冲上去“拼刺刀”,死死咬住猎物,等待机油手的致命一击。

 

左为飞机手吴志强 右为机油手董春雨

机油手董春雨并不着急放狗,野猪群离他们还远,便把车停到了密林附近的公路上,静待野猪过来。他猜测这是野猪喝水回家的必经之路,此地地形开阔,猎狗占据了地利。

不出所料,当野猪群接近时,头狗和重托立即被从车上放出。野猪群四散而逃,猎犬全然不顾幼崽,通红的眼里只认大野猪,很快一只大野猪被猎犬控制,董春雨立刻上前将其捅杀。第一头野猪虽然为野猪群拖延了时间,可第二头野猪仍被头狗赶上,还是被抓到了。

猎狗收队回车,无人机还在天空盘旋,第三头野猪在护农队返程的路上被发现。吴志强通过无人机给车辆导航,在距离野猪的不远处再次放狗,击杀第三头野猪。

 

10月西北刀客护农队抓捕野猪画面

“连抓三头,不是不想抓,猎狗们都累了。”董春雨说。帮农户抓野猪,这在西北刀客护农队是常有的事。经常有农户给队伍打电话,说野猪又把庄稼地糟蹋了。看到野猪被杀,有的热泪盈眶,全是感激的话,拉着他们就要上家里去吃饭,有一次村民还专门杀了一头羊答谢。

听到老百姓的夸赞,对西北刀客护农队而言,便是狩猎的意义。当然,还有一股存在于身体内的野性呼唤,在最初狩猎时愈加明显。

遇上640斤大野猪,捕猎难度大

王洪涛狩猎最大的一头野猪是640斤,那是一个冬天,他和另外6人在山里抓捕野猪。没有无人机,一行人带着狗,踩着雪,在布满林子的山上绕了一上午。猎狗没有大的动静,也不见野猪的踪迹。偌大的山林考验着护农队的耐心和体力,王洪涛精神有些涣散,但他困不起来,总觉得野猪就在前方。

此时,一头硕大的野猪被狗包围,十几厘米长的獠牙如同军刺,640斤的体重冲锋起来就像一头奔跑中的河马,一时间根本控制不住野猪。

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那是一头雄性野猪。王洪涛说,公野猪和母野猪不同,有血性,好斗心强,不会直接跑路,而是选择主动冲向猎狗。

头狗很快败了下风,那是一片浓密林子,这也是狩猎队最害怕的地形,野猪一个回身能震落一大片树上的枝干,碗口粗的树也尽数撞倒。复杂的地形让头狗的身位难以腾挪,虽然穿戴护具,但仍有裸露的地方,还是被戳出了窟窿。

山林里一片惨状,头狗的狗腿已经折了,最凶悍的格力犬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王洪涛心里一阵酸楚,4个人急忙抱着狗往山下跑,可当地没有宠物医生,跑了200公里外也没能救下格力犬的命。

“有的时候,养狗人的心也不能太软。”王洪涛说。如今他养了很多狗,大娃、二娃、小丑、白漂亮……那条格力犬的名字虽然被遗忘,但那天发生的事却刻在了王洪涛脑海里。

或许看淡了生离死别,也或许这就是猎狗最终的命运。王洪涛说,优秀的猎狗很难拥有一个完整的“狗生”,它们的生命往往仅有两三年的时间,光荣也是一刹那,赶上一场仗就没了。

“优秀的猎狗,它的角色就决定了它的使命:一定会留在山上。”王洪涛说。

“留”在山上的“战神老八”

头狗在前,帮狗重托随后,队伍最后的便是机油手,也被护农队称为“最后的一道救援”。一旦野猪太大,猎狗搏斗很快便没了气力,很容易被野猪杀死。所以机油手冲上去时,不光是杀死野猪,也是避免猎犬受到额外的伤害。

西北刀客护农队中的董春雨与队长吴志强就曾心急救狗,凭借狩猎500多斤的野猪,一战出名,胆识、技术、体力、经验颇受网友的认可。

那是去年秋天的一天,在西吉县,西北刀客护农队碰到了一头500多斤的野猪。它被狗追停到了一个丘陵斜坡,头狗将其团团围住。面对硕大的体型,头狗们两眼通红,却没有一个敢上去咬,只得圈着野猪,厉声狂吠。

这时,身为重托的猎犬老八赶在最后出场,它的外号叫“战神”,面对多大的野猪,它从来没有怂过,哪怕只身迎敌,也是直接扑上去下死口。看到这头野猪,老八率先咬了上去,其他狗一哄而上。

 

董春雨击杀野猪画面

老八在这场搏斗之后不久,单挑一头近400斤的野猪时,哪怕肠子外露,嘴仍死死咬在野猪身上。简单包扎后,等待兽医来,直到天快亮,老八还是没挺住。但它的血统留下来了,如今狗场里好多优秀的猎犬都是它的崽子。

卖掉两套房专门养狗

优秀的猎犬都是在山上练出来的。一到下午,吴志强就把所有的猎狗都放开了。西北刀客护农队的狗场设在一个山沟里,这里远离居民区,每天下午,吴志强都要花两三个小时带狗到山上拉练,最少要跑10公里。

或许从小和狗打交道,他骨子里对养狗有种独特的亲和力。但猎狗越多,也意味着花销越大。每一次猎犬受伤都要花钱治疗,甚至可能在狩猎中亏本。“有次一头猎狗被野猪打伤了,伤口感染,尿道管被挑断,到宠物医院做了手术,住院2个月,花了一万七千元。”董春雨说。

山林里,雄姿勃发的猎人在生活中却犯了难。前些年,他和吴志强做五金生意。自从养了狗,到手的活不想接,也不想干。家里也用钱,狗场也要开支,干脆卖掉两套房专门养狗。

如今护农有了收入,狩猎野猪后,政府给予一定的补助。根据自治区林业和草原局下达的野猪综合防控及致害补偿资金80万元,补偿标准是根据当前人工费用、猎犬的养殖费用成本、车辆运输费、使用的猎捕工具,无人机的操控等成本推算的最低补偿标准。

他们也在网上积累了自己的一批粉丝,靠着网络直播打赏也算一笔收入,猎犬受了伤,粉丝也跟着心疼,甚至为他们无偿为狗治疗。

“以后试着做自媒体吧。”董春雨说,“如果账号做不起来,但狗还得养,但是肯定不能养这么多了。”

(受访者供图)


编辑:王晨
统筹:石闯 李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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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毙了

8 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