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寒气传递给每个人,一定要活下来!”8月22日,窗外艳阳炽热,华为创始人任正非说。

任正非说的很严重:“要先想办法度过三年艰难时期……我们的生命喘息期就是2023年和2024年……首先要活下来,活下来就有未来。‍”

公元1080年,元丰三年,正月初一,苏轼与长子苏迈离开汴京。对45岁的苏轼来说,凛冬已至,且凛冬长达四年。

苏轼如何“活下来”,他开始寻找自己的答案。

其实,苏轼的这场人生凛冬,是从元丰二年7月28日的那个盛夏就开始的。

元丰二年四月,苏轼调任湖州知州,他写了一份《湖州谢上表》,其中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收养小民。

一直在找苏轼把柄的革新派,找到了机会,6月27日,御史何正臣等上表弹劾苏轼,说苏轼的谢表中用语暗藏讥刺朝政,说苏轼“愚弄朝廷,妄自尊大”。

7月28日,苏轼在湖州被捕快皇甫遵捕押。苏轼被逮捕的那一刻相当狼狈,“二台卒夹侍,白衣青巾,顾盼狰狞,……顷刻之间,拉一太守如驱犬鸡。”

8月18日,苏轼未审先判,被以“文字毁谤君相”罪,押入汴梁东澄街御史台监狱。

苏轼在监狱中,不是没有想过死。

在等待最后判决的时候,苏迈每天去监狱给他送饭。由于父子不能见面,所以早在暗中约好,平时只送蔬菜和肉食,如有死刑判决的坏消息,就改送鱼,以便心里早做准备。一日,苏迈因没钱了要去借钱,委托一个远亲为苏轼送饭,却忘记告诉远亲不要送鱼。偏巧那个远亲那天送饭时,给苏轼送去了一条熏鱼。

苏轼一见以为凶多吉少,极度悲伤,为苏辙写下诀别诗两首,其中有这样几句: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额中犀角真君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是处青山可埋骨,魂飞汤火命如鸡。2000年之后,我们感慨:其实,命运一直在和苏轼开玩笑,给了他一手好牌,又总是让他输得莫名其妙。

苏轼在种满柏树乌鸦乱舞的御史台监狱,一住就是130天(1079年8月18日至12月28日)。

最终苏轼免于一死,要感谢那个对文士宽容的宋王朝。也要感谢很多人,王安石劝神宗说:圣朝不宜诛名士;太皇太后曹氏劝宋神宗说:“昔仁宗策贤良归,喜甚,曰:‘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盖轼、辙也,而杀之可乎?”

1079年12月28日,苏轼出狱,接着被贬到黄州。正月初一,苏轼离开汴京踏上黄州之旅。

为了烘托氛围,苏轼离开汴京那天,肯定是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啸,苏轼穿着一身旧衣,戴着乌纱帽,乘坐一辆牛车,和儿子苏迈一起赶往黄州。

苏轼一定一步一回头,念叨着“别了,汴京!”,心里想念着苏辙、夫人王闰之,苏轼一定在忐忑不安地想象黄州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在黄州这个当时的长江边小城,一呆竟然就是4年。

苏轼,一路风尘、踉踉跄跄地到了黄州,那时的他,“一身鲜血,遍体鳞伤”。

蒋勋说:“这段时间是苏轼最难过、最辛苦、最悲剧的时候,同时也是他生命最领悟、最超越、最升华的时候。”

苏轼告诉自己:“首先要活下来,活下来就有未来。‍”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苏轼2月1日到黄州,寓居一个名叫定惠院的寺院,这首《初到黄州》让苏轼的贬谪生活显得不那么凄凉,也打开了苏轼在寒气逼人中“活下去”的精神密码:

初到黄州,正月刚过,又寄居僧舍,却因黄州三面为长江环绕而想到可有鲜美的鱼吃,因黄州多竹而犹如闻到竹笋的香味!

是的,苏轼的精神密码也许就是美食吧,看他在黄州都吃了什么:

苏轼吃猪肉: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苏轼吃鱼:其法以鲜鲫鱼或鲤治斫,冷水下,入盐如常法,以菘菜心芼之,仍入浑葱白数茎,不得搅。半熟,入生姜、萝卜汁及酒各少许,三物相等,调匀乃下。临熟,入橘皮线,乃食之。其珍食者自知,不尽谈也。

苏轼自酿美酒:予作蜜酒格与真一水乱,每米一斗,用蒸面二两半,如常法,取醅液,再入蒸饼面一两酿之,三日尝,看味当极辣且硬,则以一斗米炊饭投之,若甜软,则每饭一次,更人面与饼各半两,又三日,再投而熟,全在酿者斟酌增损也,入水少为佳。

苏轼吃“二红饭”:今年东坡收大麦二十余石,卖之价甚贱,而粳米适尽,乃课奴婢舂以为饭。嚼之,啧啧有声,小儿女相调,云是嚼虱子。

活下去,做些什么?

他在给李常的信中说:“某见在东坡,作陂种稻,劳苦之中,亦自有乐事。有屋五间,果菜十数亩,桑百余本,身耕妻蚕,聊以卒岁也。”(《与李公择十七首》其九)

其实,这何尝不是苏轼“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苏轼如何活下去?

也许美食是慰藉,也许挂在疏桐上的缺月是慰藉,也许是定惠院之东那株海棠是慰藉,也许是赤壁的清风水波是慰藉,更也许是他心中的那个执着的梦是慰藉……

回到2022年的8月,我们该如何活下去,更要需要自己的那个慰藉,告诉自己: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另外,今天的日子也很特殊:宋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即公元1101年8月24日,苏轼病逝于常州。

今天,是苏轼逝世921周年纪念日。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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