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逢过年最想念的除了年夜饭,就是这便宜而最东北味儿的冻柿子和冻梨了。

记得那时,一进腊月,父母就开始张罗着过年,哪天购年货,哪天蒸馒头,哪天炸菜肴,哪天大扫除,哪天……可以说是时间具体到了每一天每一点钟,能想到的民俗一应俱全地排上日程。我们小孩子只管跟着大人们乐呵,同时搭把手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当然也不会忘记搞个条件,那就是能否得到自己心仪的礼物,比如弟弟的花炮、我和妹妹的头花。

我和弟妹最早接触的年货一般都是吃的,比如冻柿子、冻梨等。父母很理解孩子的心情,买冻柿子、冻梨往往是一买一袋子(就是我们常见的编织袋)。当父母把一袋冻柿子、冻梨提回家时,我们总是一边冻得跺脚,一边抓着冻柿子和冻梨往大瓷盆里放,然后再往瓷盆中注满水。剩下的就是等待,漫长的等待,等待他们解冻,这期间我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瓷盆,垂涎三尺。

在馋虫的驱使下,我们有时不等结冰便会捞出一个来,冒着手被冻僵的危险,捏了又捏,希望能早点儿化开,发觉还硬得无法入口时,便带着遗憾再放进盆里,等待,又是漫长的等待。不甘心的弟妹等不及时还会不停地拿出来,再放进去。妈妈也会不停说:“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缓软了,就可以吃了。”

漫长的等待后,盆里已经被冰层覆盖,晶莹的冰层里包着色彩鲜亮的冻柿子和黑得透亮的冻梨,这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用小锤子砸破冰层,每人捞出一个软软的柿子或黑梨,我往往会放在手里把玩一番,欣赏一下才轻轻地咬上一口,不是不急着吃而是担心里面残余的冰凌硌着牙,弟弟则是爽快地一口便咬下半个,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爸爸妈妈此时不是在叮嘱“小心凉掉牙”,就是笑着看我们姊妹仨的吃相。冻柿子的甜蜜、黑梨汁的滋润,凉凉的,在肠胃中与体温交融,让人通体感到舒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吃在嘴里,美在心里,那时总觉那是最美味的水果,其实的确如此,至今虽然吃遍了各种鲜果,但还是觉得那冰冰的冻柿子和冻梨让人回味无穷,因为它们就像经典一样经历了时间的筛选和打磨,深埋于心底,不腐不朽!

时过境迁,三十年已过,物是人非,但记忆中的那串往事却历历在目。前几日,无意中跟大姐提到三十年前的记忆时,再次说道了对冻柿子和冻梨的情有独钟,没想到几天后大姐便通过顺丰快递来了我记忆中的冻柿子、冻梨和粘豆包。望着眼前正在缓解的冻柿子和冻梨,那股来自大东北的气息如风一般再次吹开了前尘往事的闸门……

人生飘忽不定,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这一路走来,风雨无阻,朝晖夕阴,晦明变化,气象万千,但心中仍有一丝丝牵挂。向前走,没有回头路,可是无法抹去的记忆在风中从未停歇,那是遥远的呼唤,来自于萧红的呼兰河,来自于曲波的林海雪原,来自于莫言的高密东北乡。

有一种思念叫家乡变故乡,有一种思念叫你还在我已远离,有一种思念叫天涯咫尺……

 “海日生残夜 江春入旧年”旧年未过,新年已至;“沉舟侧畔千帆,病树前头万木春”社会总是向前发展的,新贵已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时代的进程中,我们只是这滔滔大河中的一朵浪花,最终汇入大海,走向归化,升腾,而后化作雨滴重新走入新的轮回,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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