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写的关于童心居的文章,看后很感动,因为过去每次和他们几个去感觉都很好。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印象依然鲜活。

大学期间,我与班里的两位同窗十分要好,除了都喜欢读点书、写点东西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吃和喝。开始的时候当然不太好意思像今天这样拿出来说说,那时总感觉吃是个不登大雅之堂的事情,聚在一起大快朵颐的时候,总感觉有辱斯文。

可后来多读了两页书,知道连孔夫子也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后,便有些硬气了。后来读到苏东坡、李渔的大作,更是这些先贤们在饮食方面都能颇有建树,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于是就感觉吃点喝点也就名正言顺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便大行其道,在经济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开始了我们的行动计划。

我们当时差不多用做家教挣来的钱一周一聚,聚的时候大多去从未去过的地方,从川乐园开始,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吃。在这个过程中,不经意间发现了童心居,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

三个人中,我当时是比较守旧的,对儒家文化和共产主义红色文化都很感兴趣,政治上也推崇集权制,从这角度说就比较喜欢毛主席。另一位同学思想比较西化,重视市民权利和公民意识,对儒家内圣外王的理想主义人格和共产主义对全人类的终极关怀比较质疑。基于这个原因,我们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总是起争执。还有一位同学几乎不谈政治,只搞文字训诂,在我们中间持中立态度。

到了童心居这个地方,我们就有了分歧。这个地方的装修很有特色,是红色文化和湖南乡土文化的结合。几面墙上都有巨幅毛主席像,老人家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们,让来的人都觉得心里暖暖的。总体装修风格确实是浓郁的湖南风情,桌椅板凳和餐具茶具都十分古朴简约,让人心里很舒服。

我比较喜欢这家店墙上毛主席的画像、浓郁的湖南风情、古朴的餐具以及优雅的音乐,但和我辩论的那位同学只同意后两者,说前两个没有更好。我们两个往往因为这个就争论起来,甚至常常忘了点菜。另一名同学则对我们不理不睬,自己醉心于桌上玻璃下的诗句和山水画,他说这些字写得都很有韵味,让人百看不厌。

点菜的时候反而争议不大,三个人虽然都是北方人,可对湘菜都十分喜欢,几乎都到了无辣不欢的程度。菜单上的菜轮流吃,每次三荤一素,鱼一般是必点的。

这里的鱼很好吃,除了厨师的厨艺高超之外,我觉得还有一点就是鱼的新鲜。酸菜鱼十分滑嫩,水煮鱼特别劲道,还有一个青椒鱼,鲜香麻辣,特别入味。最好吃的却不是这三个,而是剁椒鱼头。师傅一般都会现杀一条大鱼,三下五除二处理完了,直接上笼屉去蒸。大火几分钟就好,鱼肉白中泛着一丝丝微红,吃起来口感略带一丝甜味,这是新鲜的象征。

除了鱼做的好之外,这里的毛式红烧肉也特别有味,肥而不腻,肉香浓郁。作为穷学生,吃着主席当年喜欢的红烧肉,真是感觉特别幸福。香干炒腊肉、臭豆腐等也很有特色,我们都点的比较多。

等菜上来了,我们一般都停止了争论,不管什么理想和主义,吃在口里的感觉才是客观的。美食加上一点点小酒,几个轮次下来,我们就都对对方的观点击节称好了。大家兴致很高,就容易喝多。现在具体记不清每次都喝了多少,反正我们三个酒量都差不多,每次都喝得晕乎乎的,口齿比以往流利了好多,到了最后都开始激扬文字,挥斥方遒了。

有了这个好地方,我们后来就懒得再去开拓新据点了,觉得童心居比较对我们的胃口。相比而言,东北菜有点过于豪放,川菜有点俗气,西湖船菜等江南菜系又过于纤弱。只有湘菜古朴典雅,口味凝重,正合我们之口。更何况这里环境好,价格实惠,于是三个人常常光顾,大学生活多了不少美妙的回忆……

听他们两位讲,后来也都带着其他朋友去过,去的人都赞不绝口。觉得这个小门脸怎么能做出如此佳肴。现在想来,可能由于此店居于民大西门这种美食聚集地,要是没有点特色实在无法立足。再加上海淀是个文人聚集的地方,除了口味之外,还得有点文化气息,这就造就了童心居的独特。

当年的我们正值青春年少,喜欢美食,也喜欢读书。记得读过两句印象深刻的诗: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让我们有了很大的底气,逢饮必诵,当时觉得吾辈算不得名士和英雄,但敢于将自己的真性情挥洒的如此淋漓尽致,也感觉十分的畅快。而另一首我们常常吟诵的诗歌则是王维的少年之作: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径须诂取对君饮,西马高楼垂柳边。

当时我们真的都很向往古人的豪情,在一起也写两首歪诗,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直到搞得杯盘狼藉,才稀里糊涂的回到寝室。但每次喝完,第二天都感觉精神百倍,马上去图书馆借书,因为如果不充电,下次再喝时,在理论上就占据不了上风。现在想起来有点搞笑,不过当时很多东西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读的,很多想法都是在瞎扯抬杠中碰撞产生的。

我不知道古人讲的如切如磋和我们的情形有什么区别,但至少当时的美妙感觉肯定不亚于古人。毕业十五年了,也再没有和他们去过童心居,有点怀念,好在这两个兄弟都在北京,以后日子还多着呢,但不知再聚还能否有当时的感觉了。

春节之前一定约他们再去一次,美酒加美食,共同追忆一下我们的青少年华。——喜欢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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