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墓前的沉思 （三）||海粟

(三)渐行渐远

“别总说你的朋友和你关系渐行渐远，人家都在向上爬只有你还待在深渊；

谁还在你身边，谁还给你笑脸，敷衍的语言在利益面前更加肤浅……”

-----《渐行渐远》

父亲的五周年祭日，我们姐弟都到按时赶回了家。

母亲提前张罗着在邻村的饭店里预定了一桌饭菜，因为姑姑家的三个表兄和表姐很早就表示，五周年时一定要过来看看从小对他们兄妹视若己出、把他们抚养成人的舅父大人。

等到中午12点，仍未等到大表兄的到来。两个表姐因为家里有事，祭坟之后早早地离开了。母亲说，可能大表哥是忘了，或者他是太忙了。我们也不要再打电话了。

父亲离开这五年，不时听母亲感叹：你大表兄变了，也走得远了。

这一声叹息中，饱含了多少心酸的往事！

姑父去世的早，姑姑腿有残疾，大表兄（小表兄少年因病早逝）和两个表姐从小便住在我家，并在村里上完了小学。人言亲舅如父，父亲对他们悉心抚养，严格教育，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八十年代艰难的岁月里，总算把他们拉扯大，并帮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尤其是大表兄，父亲从小就让他跟着学艺，木工、泥工手把手地传授，每有可揽之工，必喊上他，带着他走南闯北地挣钱养家。父亲在世时，三个表姊妹也知恩图报，春种秋收，逢年过节，总是回来看看；父亲每生病住院，总是端药奉汤，跑前忙后。只是大表兄渐渐地“掉队”了。

没有学过哲学的母亲当然不知道“一切事物都处于发展变化中”、“运动是物质的根本属性”的哲学原理的。既然是“运动”，渐行渐远是必然的结果。还有，家长里短，人情冷暖，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人”字，人在情在，人走情去，太正常不过了。

老家的厨房，每到雨季便会积水，本想简单修缮，却被邻居拦着，一句“我小叔(对父亲的称呼)在世时我肯定不阻拦，现在说啥也不行！”几十年来彼此敬重、互助友爱，胜似亲戚的乡情，此刻让我倍觉伤感。

工作使然，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一届又一届。记不清帮助了多少家境贫寒、几欲辍学的学生，无论是个人资助还是帮其申请奖助学金，使其免于辍学；记不清在多少个风雪交加、大雨滂沱的天气里护送多少生病的学生看病就医；又有多少次心疼于家长的不易，偷偷压下学校的处罚决定……可是，我仍然摆脱不了走在大街上迎头碰见一些连招呼都不打，扭头便走，故作陌生的学生或家长时的尴尬。

朋友圈里，渐行渐远的是儿时的伙伴，学生时代的“基友”，以及上下铺的“兄弟”们。时光正在把我们渐渐地隔开，友情正使我们变成哑巴或失忆。“渐行渐远渐无书，自此山水不相逢”。

工作中，渐行渐远的是曾经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的同事，平时的“兄弟姐们”，到了利益分配、荣誉争取、工作安排时，便又陌生的如刚参加工作时的样子。

渐行渐远的不仅是亲情、乡情、友情、师生情、同窗情、同事情，还有许多许多……

换个角度思考，岁月里我们一路奔走，正是那些坎坷、冷暖和伤痕让我们既学会了伪装自己，又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或“佛系”。

其实，不必感伤，更不用杞人忧天，也无需悲天悯人。时光渐行渐远，我们只能随着它的脚步，删除那些密密麻麻的回忆即可。

生活，是晨起暮落。日子，是柴米油盐。走过的路，经过的事，看过的风景，已经随着光阴渐行渐远，不必哀叹，也无需伤感，珍惜当下，恬淡随意地生活，便是浅浅的快乐。

作者简介

海粟，本名刘根，河南南阳人。中学教师，文学爱好者。专职教书育人，“帮助天使修炼翅膀”。闲暇之余，偶有创作。作品散见于本地电台、报刊和网络。长篇纪实体散文《家之殇》已于2018年元月在《河南文苑》连载刊出；2018年6月，著名网络公众号《中一美文朗读》以有声文学形式连载播出，实现了由文字到声音的转变，使文字有了温度，感动了万千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