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丰收的时候

中等身材,消廋,因为常年的劳作,皮肤被晒成黑褐色,背也微微有些弯曲了,稍显稀疏的白发染成黑色,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纹理,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你很难将眼前这位穿着普通,温和谦逊的老人,和江记油脂公司的总经理江中海联系在一起。

江记,在老桐柏县城人的眼里,可是一个标签般的存在。在那个时期,人们有可能不知道县长是谁,可是一定会知道江记小磨油,因为他们祖辈都是吃江记油坊的小磨香油长大的。江记的油坊,传到江中海的手里,已经是第十代了,并且在他经营的这些年,江记油坊达到了鼎盛时期。

那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开始越来越活跃,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勤劳能干的江老板抓住机遇,将自家生产的小磨油装上了统一的包装,申请了商标,家庭小作坊一下子就成了小工厂,因为秉承多年不掺假的优良品质,江记小磨油成了畅销品牌,不但是普通市民餐桌上的必备烹饪食材,更是成为桐柏人馈赠外地友人的特产,享誉中原。那个时候老江获得人生第一桶金。

江中海的这大半生,其实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几十年间,大多数早期个体工商业者的一个缩影。他没有因为一时的成功而止步不前,他不断地在经营的道路上创新、尝试,不断开拓自己事业的版图。他去过南方开辟市场,又响应号召携带资金和先进经验技术回家乡创办现代化的油脂加工厂……总之江总的这些年,一直在“折腾”。说他“折腾”,尤为体现在老江倾注了二十年的心血,搞了一个油茶基地。

老江的油茶基地,位于桐柏与湖北随县交界的大山里,共有两千多亩。我亲眼看到那几架山梁上蓬勃生长的油茶树,茶籽密密麻麻的结满枝头,心里着实激动了一番。老江指着一棵油茶树对我们说,这一棵茶树,挂果有几千枚,光这一棵树的产值就是几百块。我仔细数了数,一根枝条上便密密麻麻结了上百个油茶果,难怪老江将这棵树视为宝贝一般,那棵树分明是一棵摇钱树。

我问老江,这些山上一共有多少茶树,老江笑了笑说:现在开始挂果的有四十多万棵,最早的树龄有十年,晚的也有五六年,现在还没有达到盛产期,到了一定的树龄,每棵树的产值将达到二百元。我被老江的话惊了一下。每棵树二百元,四十多万棵,那每年的产值岂不是八千多万。我不由脱口而出的赞道:江总,看来桐柏的首富将来非你莫属啊!老江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我半认真半玩笑的赞誉,他接着说道:油茶是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业,一棵油茶树,寿命都在上千年,目前国内最老的一棵油茶树树龄已经达到两千多年了,我这辈子辛苦打造这片油茶基地,将来收益的还是子孙后代。

参观完油茶园,老江又带我们一行人去了茶园的展厅。那是一个综合展厅,墙上有江记家族的简单族谱,江家的经营理念,江记油坊的加工工艺,以及茶油的介绍等等文字资料和图像。地上还摆放着几个展架,上边陈列着老江的油脂厂的产品,大大小小的各色包装有几十个品种。有茶油,有小磨油,有调和油,并且还被做成时尚的伴手礼。老江拿起那个伴手礼产品说,就这个产品,只卖8块钱,装了八两油,卖的很火,虽然我不挣钱,但是我的知名度大大提升了。据老江介绍,现在他的销售渠道已经发展的了网上,每天接单能达到四千多。

参观完毕,我们一行人回到了老江的基地办公室,在喝茶的当口,聊起了油茶基地的发展史。当年这一带山地是一块板栗基地,由于附加值低,板栗滞销,出路也不好,承包人就把这片山地的经营权转让给了老江;那是二十年前,没路,没水,没电。

老江的前十年时间都用在研究摸索油茶种植技术上了。当他把种植方向定为油茶的时候,其实他对油茶种植一窍不通。他一边改造山地种植结构,规划道路,架设电线,搞好灌溉等基础设施,一边研究油茶种植技术。那时候因为技术欠缺,油茶苗种一茬死一茬,再接着种下一茬。通过他不懈的努力,终于成功的掌握了油茶树的种植技术,并且成为了国内数得着的油茶种植专家。在全国油茶种植行业,如今他老江也算的上知名人物,多次出席省和国家级的油茶研讨会。

我问老江:江总,整个基地投资了多少钱进去。老江淡淡的说道:三千万,这三千万有我个人的积蓄,也有国家的贷款。我问他这番话的目的,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农林项目,是个长线投资项目,不但战线长,投资大,而且见效缓慢,有很多人当初怀着一腔热血,投身到这个产业中,最后要么是因为不能长期坚守而退出,要么是因为资金难以维持,看不到效益就折戟沉沙。老江能一干二十年,并取得今天的初步成效,一是源自他坚韧的性格非凡的毅力,二是对油茶行业前景的深信不疑的执着,还有就是他勤俭节约,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入进来,用自己的务实重干换来了基地的蓬勃发展和政府的肯定以及金融部门的大力支持。这几条,形成一个完整链条,缺一环,都不能持久运转。

一行人中有人跟老江很熟,他说:江总这些年为这个油茶基地可是呕心沥血,差点把命都搭在这里了。老江看我们大家都很期待知道真相,便向我们讲了自己两次历险的经过。

有一次,老江指挥人往山顶运输安装一个大水罐,水罐太大,山势又不平坦,卸车的时候工人不小心把水罐给失手滑下了车,几千斤重的铁罐只冲他滚过来,当时他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便纵身跳进一个比较低洼的地方,铁罐滚过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大树桩让铁罐弹高了一下,吉人天相的他就躲过一劫,那铁罐是擦着他的头皮滚下山的。

听了他的讲述,我们都被当时惊险的场面惊出一身冷汗。可是老江只是淡淡的一笑说:还有一次,下大雪,我去山上查看树苗,一下子滑下了山,掉进了一个山沟里。那年雪特别大,因为山风大,那沟里被风裹进去的雪有几米那么深,我一下子掉进雪里怎么扒也出不来,后来还是一个工人说,老板上去这么久还不见回来,便组织人去寻找,最终把他救了出来。

听了他的讲述,我不由得在内心对这个老人充满了敬意。在这二十年的艰苦创业中,他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汗,然而他最终没有放弃,通过他的辛勤培育,这两千多亩山地上,蓬勃的生长着一棵棵摇钱树,这树上挂满的,不光是油茶果,那是一粒粒黄金,那是老江用二十年的希望和坚守,用心血浇灌出来的硕果!

来源: 付兴虎 淮源文学

(梁又元 张玖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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