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前夕,在线旅游市场的热闹被一纸约谈公告浇下冷水。郑州市市场监管局的通报显示,行业巨头携程因涉嫌利用服务协议、交易规则及技术手段,对平台内经营者实施不合理限制,已被依法行政约谈。这并非携程首次被监管盯上,此前贵州市场监管部门就曾因“二选一”、干预定价等问题集中约谈包括携程在内的五家涉旅平台。一边是日赚超5000万的盈利神话,一边是监管点名与商户怨声,携程的“暴利版图”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拷问。

携程的商业帝国崛起于1999年,四位创始人以200万元启动资金起家,历经二十余年并购扩张,如今已手握携程、去哪儿、天巡等多个品牌,构建起覆盖全球的旅行服务网络。从纳斯达克到港股上市,其业务从机票酒店预订延伸至度假、商旅等多个领域,成为在线旅游行业无可争议的巨头。2025年上半年,携程营收达287亿,净利润近92亿,2024年更是创下172亿净利的五年最佳业绩,国际业务的爆发更让其看似前景无限。

但这份亮眼业绩的背后,是产业链上下游的一片哀嚎。在携程高利润的映衬下,国航、东航、南航三大航司上半年合计亏损近48亿元,15家旅游企业深陷亏损泥潭。酒店行业更显寒意,近两年全国倒闭酒店达3万家,95%以上为单体酒店,2024年全国平均房价还同比下降6%。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携程在酒旅市场的GMV市占率高达56%,对酒店的佣金率普遍在10%~20%,部分叠加活动后甚至超过30%,“低成本、高抽成”的策略撑起了其高毛利率。

让商家难以忍受的不仅是高额抽成,更是平台对经营自主权的强势干预。郑州多家酒店举报称,携程通过“调价助手”在不通知商家的情况下,私自下调酒店房价,还不经允许修改活动折扣。商家即便发现问题,也面临功能难以取消的困境。一位从业20余年的旅游业内人士直言,入驻携程的酒店基本被强制自动调价,平台靠着佣金和流量稳赚不赔,酒店却成了只能赚辛苦钱的“打工仔”。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早已成为行业公开的痛点。

技术本应是提升服务效率的工具,在携程这里却沦为干预商家经营、压缩成本的手段。自2013年布局大模型研发以来,携程通过智能客服、服务监控等应用节省了20%人力成本,但技术的冰冷正在侵蚀用户体验。调查显示,超六成用户对其AI客服不满,语义理解偏差、流程僵化、人工入口难寻等问题频发,而黑猫投诉平台上关于携程的投诉已超14万条,乱扣费、价格不一致等问题常年居高不下。当技术沦为逐利工具,携程赖以生存的服务口碑正不断流失。

面对携程的强势垄断,监管与市场已开始反击。监管部门不仅下达《责令改正通知书》,更要求其修订合同、优化工具,建立长效合规机制,直指“强制开通、无法退出”等行业顽疾。商家层面,国航、南航、东航等航司集体进驻航旅纵横,以“价格透明、无捆绑、无杀熟”的承诺夺回定价权与用户数据,打破对OTA平台的长期依赖。亿欧合伙人黄渊普更是公开质疑携程“杀熟”与价格优势缺失,将行业矛盾摆上台面。

更值得玩味的是,在携程交出亮眼财报后,联合创始人梁建章、总裁范敏及COO熊星相继减持套现。这一举动引发市场猜测,是股东对短期收益的理性落袋,还是对行业变局与监管收紧的预判?毕竟,携程的“暴利盛宴”本就建立在对商家的不合理限制与高抽成之上,如今监管利剑高悬,美团、阿里、抖音等互联网大厂又纷纷入局旅游赛道,其垄断优势正不断被稀释。

从疫情期间的“直播自救”到如今的“日赚半亿”,携程的商业韧性毋庸置疑,但企业的长久发展终究离不开对行业生态的责任与敬畏。当平台把商家当作“提款机”,把用户体验抛诸脑后,再庞大的商业帝国也终将失去根基。监管约谈不是终点,而是对携程商业模式的一次强制纠偏。这场“暴利盛宴”还能持续多久,答案或许早已写在行业生态与监管规则的底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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