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豫西少年的离乡路
 
1935年的豫西,秋霜刚染黄孙都村的玉米叶,王仁生在洛阳新安县这间土坯房里啼哭着落地。中原大地的动荡像村口那条浑浊的河,没个安稳日子,可他总爱趴在门槛上,听走南闯北的货郎讲山外的事——天津的洋楼、上海的电灯、广州的商船,那些陌生的字眼在他心里生了根,盼着有天能亲眼看看。
 
1949年的冬天格外冷,13岁的王仁生揣着母亲缝的棉袄,攥着半张写着父亲在台湾地址的纸片,踏上了寻父路。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晃了几天几夜,转船时遇上风浪,吐得只剩半条命;到了台湾,举目无亲,身上的钱很快花光,饿极了就把棉袄当了换甘蔗,啃着甜得发涩的蔗杆,望着陌生的街景,眼泪混着蔗汁往下掉。他在码头扛过货,在小饭馆洗过碗,夜里就蜷在桥洞下,可再难也没丢了那股韧劲——母亲说过,咱河南人,骨头硬,能扛事。
 
第二章 从讲台到灯厂的转身
 
熬到成年,王仁生考上了台东师范,毕业后成了一名小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的18年,他把学生当自家孩子,教案写得工工整整,可夜里批改完作业,总对着窗外的路灯发呆——他想起货郎说过的“电灯”,想起自己还没给母亲买过一盏像样的灯。35岁那年,学校隔壁的泰山电器公司招圣诞灯厂厂长,他盯着招聘启事看了半宿,终于咬了咬牙:“我要去做灯,做能照到家乡的灯。”
 
弃教从商的决定让身边人不解,可王仁生铁了心。每天清晨5点半,天还没亮,他就揣着两个馒头去赶最便宜的巴士,从台北到新竹的工厂,两个小时的路程,上车就睡,到站准醒,就为省那5毛钱车费。工厂里,他跟着老工人学焊接、学质检,手指被烙铁烫得满是水泡;跑销路时,他翻着电话号码簿,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打,被拒绝了就记下来,第二天接着打。有次为了谈成一笔订单,他在客户公司门口等了三天,下雨就躲在屋檐下,终于等到对方松口,握着合同的手都在抖——这是他做成的第一笔大生意,赚的钱够给母亲寄回一笔生活费了。
 
1973年,王仁生接手了一家60平方米的小厂,取名“东裕电器”,专做圣诞灯。那时台湾的灯饰厂有上千家,竞争像锅里的粥,稠得喘不过气。他没别的招,就靠“实在”——电线用最粗的,灯泡用最亮的,价格却比别人低两成。有回工人说“偷工减料能多赚点”,他当即发了火:“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得讲良心,掺不得假!”
 
第三章 “圣诞灯大王”的诚信牌
 
1970年代末,能源危机突然爆发,美国的灯饰厂一家接一家倒闭,台湾的灯厂也跟着遭了殃,订单少得可怜,不少同行都关了门。王仁生把工人召集到厂里,拍着胸脯说:“只要我还有口吃的,就不让大家饿着。”他带着工人改做小台灯,跑遍台湾的文具店,总算撑过了最难的日子。
 
危机一过,美国采购商像潮水般涌来,同行们见了商机,纷纷哄抬价格,有的甚至把次品混在好货里卖。王仁生的厂里也来了美国客户,开口就要订100万串圣诞灯,身边人劝他:“趁现在涨价,能多赚一大笔!”他却摇了摇头,还是按原来的价格签了合同。客户愣了:“别人都涨价,你为啥不涨?”王仁生笑着说:“危难时你们没来,是我的老客户帮我撑过来;现在好了,我不能忘本。”
 
就这一句“不忘本”,让他赢了人心。越来越多的美国采购商找过来,东裕电器的订单排到了半年后,几乎承接了全球60%的圣诞灯订单,出口量占美国进口量的四分之一。美国的经销商都叫他“世界圣诞灯大王”,说“东裕的报价就是行业的价”。后来,他把工厂开到了泰国,在洛杉矶设了分公司,站在泰国工厂的屋顶,望着满天星斗,他想起孙都村的夜空——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灯的光,带回河南。
 
第四章 回乡:从灯厂到百货的跨越
 
1989年,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王仁生连夜赶回孙都村。看着村口依旧浑浊的河,看着村民们还在挑着水桶去井里打水,他跪在母亲坟前,眼泪止不住地流:“娘,我没让您过上好日子,没给村里安上自来水。”守孝的日子里,他看到家乡的变化——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豫西,村民们开始种经济作物,镇上开了小超市,他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我要回家乡办厂,还要开百货,让乡亲们不用再跑老远买东西。”
 
1991年,河南东裕电器在洛阳开工,机器运转的那天,王仁生请了全村人吃饭,看着乡亲们围着生产线看圣诞灯,笑得像孩子,他觉得比赚了钱还开心。1995年,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郑州——那时全国零售业低迷,郑州的商场倒了一家又一家,亲朋好友都劝他:“别往火坑里跳!”可他却在郑州的街头转了半个月,看到市民们买件像样的衣服要跑老远,看到商场里的商品又贵又少,拍着大腿说:“这不是火坑,是机会!”
 
1997年11月16日,丹尼斯百货在郑州开业,红绸布拉开的那一刻,王仁生的手都在抖。开业第一天,商场里挤得水泄不通,老太太们摸着软乎乎的布料,年轻人看着进口的彩电,都笑着说:“咱郑州也有像样的商场了!”1998年,首家丹尼斯量贩开业,卖的蔬菜水果都是从郊区农场直采的,新鲜又便宜,每天早上都排着长队。有人问他为啥这么做,他说:“我是河南人,要让河南人过上好日子。”

第五章 “7点总裁”的丹尼斯帝国
 
经营丹尼斯的日子里,王仁生成了大家口中的“7点总裁”——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早上7点准到公司,先绕着商场转一圈,看看货架上的货够不够,问问员工有没有难处。周末别人休息,他却扛着锄头去田间地头,开封的番茄熟了没,灵宝的苹果甜不甜,商丘的梨子水分足不足,他都摸得门清。有次供应商想把不太新鲜的蔬菜送进超市,他当场就退了回去:“丹尼斯卖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不能让乡亲们吃亏。”
 
他有个规矩:丹尼斯不举债经营。别人都靠租场地开商场,他却咬牙买地建楼,有人说他“傻”,他却笑着说:“自己的地,心里踏实,才能给顾客最好的服务。”就凭着这股踏实劲,丹尼斯一步步壮大——2003年,他把国际十大化妆品品牌引进郑州,姑娘们不用再托人从国外代购;2005年,拜特进口超市开业,进口的牛奶、红酒摆上货架;2011年,投资20亿的丹尼斯大卫城开工,40万平方米的建筑拔地而起,成了郑州的新地标,每天都有无数人来这里逛街、吃饭、看电影。
 
到2021年,丹尼斯已经有了18家百货、80家大卖场、500家便利店,还有了自己的地产和物流公司,年销售额达262亿元。站在大卫城的顶楼,看着郑州的车水马龙,王仁生想起13岁那年离家的场景——当年那个揣着棉袄寻父的少年,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在故乡建起了一座商业帝国。
 
第六章 桑梓情:34年的“杀猪宴”
 
生意越做越大,王仁生却没忘本。1988年第一次回孙都村,他就照着母亲的遗言,在村里打了井,建了供水系统,当自来水第一次流进村民家时,老太太们捧着水哭了:“仁生这孩子,没忘了咱!”从1990年起,每年春节前,他都会拉着100头猪回村,在村口支起大锅,把猪肉切成块,挨家挨户地送。有一年大雪封路,卡车开不进村,他就雇人把猪肉扛进去,自己也扛着两块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冻得脸通红,却笑得开心:“乡亲们等着吃呢,不能误了日子。”
 
这一送就是34年,孙都村的老人都说:“仁生不是外人,是咱村的娃。”他还在村里建了学校,捐了图书馆,给贫困学生发助学金,有人问他图啥,他说:“我小时候没条件读书,现在能帮孩子们多认几个字,值了。”
 
如今的王仁生,头发已经花白,可每天还是7点到公司,还是爱去田间地头转。他常对员工说:“丹尼斯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河南人的。咱做的不只是生意,是给家乡添光,给乡亲们造福。”夕阳下,大卫城的灯光亮了起来,像他当年做的圣诞灯,温暖又明亮,照在郑州的街头,也照在孙都村的土路上——那是一个河南少年的梦想,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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