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色,云气入笔。赵雁君把笔若执霆电,胸次浩然,落纸生风。大字开阖若山门,黑白对峙,骨立如铁;行草连绵似潮汐,断续有致,气走万里;小楷清润,如泉石间,波磔微起,神意内敛。碑学雄强,帖学婉转,金石朴拙,水墨清润,熔于一炉;起收多逆入,回锋常藏针;提按分寸,顿挫成律。章法或密或疏,团块起伏,留白成湾,群峰相望,风止韵长。观其书,先见山海气,再闻人间情;字外有功,笔内藏心,读之久坐,不觉夜深。

骨法与气象

  其书以雄为主,以厚为宗。执笔多低腕运臂,力从肩背而下,线条筋腱外见。起笔常逆入,收处多回锋;中锋为经,侧锋为纬,提按有节,顿挫成律。横画先蓄后放,如弓开而箭出;竖画沉着痛快,贯纸背而不滞。撇捺或大开大合,或回环顾盼,皆不离中枢。观其巨幅,八九字即成一城之势,风口大开,黑白对举;再看长条,笔意奔雷,忽缓忽急,气脉贯通。气象非浮声,乃筋骨所生。

  取法不泥一家。碑学给他以金石之坚,帖学予之云水之活。线里多屋漏痕,折钗股;偶以锥画沙之涩,纸上生砂砾之感。结体内部,中宫多收,四向外拓;欹正相生,大小参差,密处能呼吸,疏处不空飘。以大字言,字形如山根外露,块面开张;以小楷言,结构谨严,波磔有致,点画短不枯,细不弱。两路互证,故其胆与学并见。

  其风格之成,缘于“能收能放”。收在笔心与中宫;放在开张与布臂。收放得当,疾徐自分。疾而不滑,徐而不懒;纵而不散,整而不板。此即其骨法之纲。

章法与布白

  章法之妙,在于能使字成群,行成流,白成湾。巨幅常取纵势,或双联对峙,或通篇右起左收。每幅之中,先立“主峰”:以二三巨字作砥柱,压住气口;继而布“走廊”,以行列贯穿主峰与次峰;再留“潮湾”,使黑团有呼吸之地。其人善用“团块式”布局:密处如林,疏处如野;忽而横截,忽而斜穿,读者行目其间,如行山道,转折见景。

  纸色与墨色相搏,也入章法。金笺之上,墨成黑海,光泽映人,更宜大字;素纸之上,小楷分栏,宫格如井,秩序森然。印章多以朱点作睛,或压角收势,或夹行调律。题识位置不取对称之平,常以斜置破静,风神遂出。边款细笔,似溪流旁注,既不喧哗,又能导读。

  节奏之法,尤宜一论。行与行或近或远,字与字或让或迎,快处如鼓点连击,慢处若钟声回荡。上半幅若风潮初起,下半幅则波峰迭出;或先密后疏,或先疏后密,皆视篇章之意旨而定。故观其作,未读其字,先识其势;未穷其句,已涉其境。

墨色与节奏

  墨法三度:浓、清、枯。浓者以定骨,黑而不沾;清者以写筋,润而不浮;枯者以出金石之响,苍茫可听。五态并用:润、渴、焦、宿、醒。润若春云,渴如秋石;焦能结力,宿可含锋;醒则精神内敛。其运笔多先蓄后发,或中锋缓行以蓄势,忽以侧锋扫掠,飞白如雪,风声在纸。又好“笔断意连”:字内数处分笔而气不断;行内忽断成两节,以小点相勾,目息往返,节拍遂出。

  水份掌控,尤见功力。初笔稍湿,使线饱满;继以半干,使骨外现;至收笔,或用枯锋轻拖,得石骨嶙峋之趣。偶作“回锋擦笔”,墨痕两重,似岩壁层理;偶以“翻笔带水”,黑中生晕,如潮气在岸。小楷则以清墨为主,笔笔分明,横画微起,竖画内收,转折处多方圆相济;偶然一点飞白,恰似微风入窗,静境不破而神气暗动。

  此种墨与节奏,服务于意象。其所题,多关山江海、浮云落日、潮汐风讯。大字之黑块,恰作山岫;连绵之行,恰似水脉。读者随墨色沉浮,如登临俯瞰,胸中自然开朗。是知其墨,非技之末,乃意之始。

观法与书德

  观法三步,可得其要。其一远观取势,先看主峰与潮湾之置,莫急于解字。其二近看取骨,检起收与转折,察中锋侧锋之互换,提按轻重之节律。其三随行取气,以目代息,一口气读一行,以“气贯”察“意通”。若更求深,可从“线、面、点、空”四端细辨:线要有筋,面要有层,点要有睛,空要有路。临习之法,亦有四则:先楷后行,先慢后快,先清后浓,先整后险。久之,自见笔下山海。

  夫书之为艺,贵在“骨里有文,文外见德”。观其人之书,胆识在大字处,学养在小楷里,情性在行草间。若问要诀何在?曰:心正则笔正,笔正则线正,线正则气正。气既正,风来不乱,潮至不覆。此所以能以雄厚之骨,写灵动之波;以枯润之墨,成光影之海。愿读者展卷,先受其势,再味其法,终得其意,久而不厌。

  愿与同好共赏共学同证,令纸上风涛,行于今日之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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