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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以家人之名》)
“不仅孩子要过阅读的关,父母也要过阅读的关,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要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已经到来的智能时代,守住不被工具替代和利用的‘人’的部分。”“余世存是谁?”
“历史切片师”“时间诗人”“汉字守护者”——这是向DeepSeek发出询问后得到的答案。知识充满“浪漫色彩”的算法机器,并没能算出余世存对AI的“成见”。
余世存出生于湖北农村家庭,年轻的时候考入北京的大学,在城市扎下了根。子女出息了,把父母接进城里“享福”,在左邻右舍之间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事,这也成为余世存的一种执念。
余世存。(图/受访者提供)
很多年后,当“心愿”达成,余世存却发现了这样一个悖论:所谓“享福”,对于如今大多数“随子女而居”的老人来说,反倒成了孤独的牢笼。那些不理解大城市社交规则的随迁老人,在与故土的联系变得稀薄之后生活得并不幸福,这些特殊的“都市漂流者”似乎也成为隐藏在“原子化社会”中的一种普遍现象。
为什么我们的现代家庭越来越像“合租宿舍”,而传统家风却成了“失传基因”?
在人人都在谈论AI大数据的今天,这位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学者,仍在专攻中国家族史的“基因密码”。从《非常道》到《家世》,从《时间之书》再到新书《中国人的家风》,他一直都在追问这样一个问题:过去以家族为中心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我们还回得去吗?我们还要不要回去?
时代造势,科技的进步带来社会的结构性变化和家庭观念的变化,但同样也诞生了不少反思者,余世存就是其中一个。
生于1969年的余世存,将自己当作“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传承人。然而,作为当代学者,他的身上总能让人看到一种“保守”与“进步”交织的面相。
100年前,“家族、家风、家训”这些概念,曾被视为过去的封建伦理,人们亟于将其推翻。这是新文化运动以来留存至今的认知范式,余世存深知这一点,但是传统的“四世同堂”对于我们今天的当代生活真的没有进步意义吗?他并不这么认为。
近百年来,中国人受西方思想的影响,认为应该将“个体”放在首位,追求个性解放,但与此同时,家庭的概念在整个社会层面渐渐被稀释了。直到今天,现代人也经常将“原生家庭”挂在嘴边,认为精神世界里不自由的那一部分,或多或少地来源于此。中国人把家“骂”了一百年。
电影《伤逝》中,子君去看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回家后被叔父训斥。(图/《伤逝》)
最近这些年,余世存隐约感觉到,现代家庭与传统家庭在观念上发生了非常大的冲突,而且它不仅仅发生在中国,全世界范围也都如此。“个体本位”思想的必然结果是“离家出走”,照目前来看,社会前进的步伐更是加剧了这一现象。
“出走之后,若是看不见来处,人很容易就会产生漂泊感,甚至是滑向虚无。”余世存始终保持着审慎。在他看来,中国传统文化里有一种“往复”的哲学思想,甚至可以作为全世界的参考。比方说“落叶归根”,顺应自然法则,人其实也属于自然的一部分,并不会因为连科技都具有了“人性”而改变这一本质。
“现在大家聊得很火的星际移民,倘若真的有一天地球人搬到了别的星球,我相信我们还是会怀念这颗蓝色星球。”余世存认为,即使“离家出走”后,再重新“回家看看”,换一种心态走进传统文化,似乎也并非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正如大家所熟悉的《三体》,科技与传统、过去与未来,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事实上,从春秋战国一直延续到明末清初,家庭生活几乎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特色,是中国人的社会化桥梁。“直到今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仍然是每个人需要完成的功课之一。”余世存说,革命年代没有砍断的血缘和家的锁链,直到当下,我们借以抵御大风大浪的还是家,今天我们重新讨论“家风”,也依然有意义。
电视剧《觉醒年代》中的李大钊夫妇。(图/《觉醒年代》)
(图/《小舍得》)
在余世存看来,如今的我们被科技和AI智能带入了一个极不确定的文明阶段,如何让自己和周围的人、事、物拥有一些确定性,已经是这个时代刻不容缓的事情了,而家庭、亲情,以及人性的情感认同,显然是一个重要的参考坐标。(图/《小舍得》)
在接受《新周刊》记者专访时,余世存认为,当下社会流行的内卷、焦虑现象,其实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出现过。读《颜氏家训》让他理解了什么叫作“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了解古今之变中那些不变之后,能够让人更加懂得如何在当今这样一个浮躁的年代,做出自己的选择。(图/《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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