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疆那片广袤又冷峻的土地上,李娟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寒冬时光。
入冬之前,继父扛回一大袋萝卜,埋在后院的菜园里。这本该是为漫长寒冬所准备的一份安心。然而,命运却在此刻悄然拐了个弯。继父突发中风偏瘫,身体变故使他无法言语,那萝卜具体埋藏之处也随之成为一个无解的谜题。紧接着,几场大雪接踵而至。后院瞬间被白雪所覆盖,没有留下丝毫萝卜的痕迹,一切都被掩埋在大雪之下。
随着冬日到来,家中存粮也在一点点减少,那些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食物,此刻却成了珍贵食材。没几天,咸菜罐子见底,面疙瘩被消耗殆尽,土粉条也在逐渐减少。就在这食物即将告罄之时,发现院子里仅存的四颗蒜。生活自此围绕着这四颗蒜展开。
想到可以吃凉皮,便熟练地揉起面团,面团在手中逐渐变得柔软而有韧性。经过反复地搓洗,面筋被分离出来,剩余的面汤被放置沉淀。
取来铁盘子,将沉淀后的面汤小心倒入,随后放入简易炉灶上蒸制。一会,一张凉皮就成型了。将凉皮切成宽窄均匀的长条,浇上酱油、醋和自制的辣椒酱,最后把蒜细细剁碎,均匀地撒在上面。四颗蒜,总共六十瓣蒜粒,就这样度过两个月的时光。每一份凉皮都承载着蒜香的浓郁,一口一口,虽简单却充满力量。蒜终究是有限的,当最后一瓣蒜被用完,辣椒酱便成为唯一的调味依靠。但那单一的辣味,日复一日地冲击着味蕾,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望着后院那厚厚的积雪,心中始终惦记着那些萝卜。拿起工具,试图在积雪中寻找萝卜。但后门早已被积雪封堵。找萝卜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那么渺小而又孤独,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霜,可那萝卜依旧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家中的家禽们也在这寒冬中陷入了沉寂。鸡不再下蛋,期待能有当作鸡蛋补给也化为泡影。鸭子虽然还会下蛋,但那些鸭蛋早已成为赛虎和花猫的专属口粮。看着猫狗围绕在身边,心中有些无奈,却也不忍打破这仅存的平衡,去争夺那食物资源。在这长达五个月的寒冬里,生活虽然被生存压力所笼罩,但并未被困境打败。除了为食物奔波忙碌,还努力寻找着生活中的其他寄托。织毛衣的针在手中穿梭,毛线在指尖缠绕,一件件毛衣逐渐成型。随后,便尝试着用天然材料染衣服,原本单调的布料被染上其他颜色,焕发出别样的色彩。
铲雪也成为日常体力锻炼,每一次铲除积雪,都是在为自己开辟一条道路。做饭、喂鸡喂鸭喂兔子喂猫喂狗,这些家务活在此时也充满烟火气。
生炉子、砸煤,在室内营造出一方温暖的小天地。在闲暇之余,拿起笔,将心中的所思所想、生活点点滴滴化作一行行文字,书写在纸张之上,是对这段特殊岁月的记录与铭记。
终于,冰开始渐渐消融。
化雪之际,满怀希望投入到“大修水利工程”之中。试图疏通被冰雪堵塞的沟渠,让水流重新奔腾起来,为新的一年的耕种做好准备。
尽管最终未能完全成功,但努力并非徒劳。随着道路的畅通,阿克哈拉集市开始有新鲜蔬菜。
生活也逐渐恢复往日生机,继父的病情却依旧如阴霾般笼罩着这个家庭,成为心中一份难以言说的沉重。内心深知,无论生活给予多少磨难,都在那个寒冬中学会坚守与成长,未来的日子,将带着这份坚韧继续前行。
原创
月以煜乎夜
杨源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