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是一种文化,它的包容与涵盖面很大很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是能吃出人的性情来的,地方小说最能反映出一方生活习俗和百姓性格等人文意韵的。如郑州烩面之所以被许多郑州人认为是吃上的首选,就说明这种吃食渗透着中原人的习俗、性格、气质和他的人情味。不然,郑州烩面怎么历经半个多世纪而不衰且越“烩”越红火,越“绘”越壮观呢?工商部门统计:现在仅郑州市区有营业执照的大小饭店、餐厅、面馆4600多家,这一碗“烩”出了怎样一个景观,怎样的汪洋大海啊!

郑州烩面“烩”到英国,英人学会用筷子,挑面、喝汤,大快朵颐;到德国,德国人说,郑州烩面是聪明的中国人重新组合了面的分子,当然好吃!

我们采访海霞,说郑州烩面,央视曾开“海霞播报”她语速极快地说,北京的烩面没有郑州的地道,我回郑州要带爸妈吃烩面。

倒不是土生土长在郑州的小妮海霞偏袒家乡小吃,在郑州生活吃郑州烩面,有另一番景象:

那种有高薪的老板,他们有相对的独立生活,白天和夜晚有着截然不同两种面孔和性格的人,当他离开公司做回自己时,也会跑到烩面馆,端起大海碗过一次烩面瘾的。

还有一种景象:端起大海碗,坐着或站着,或蹲在地上,旁若无人似的用筷子挑起皮带般宽厚的面送进嘴里,大口咀嚼,痛快淋漓,呼噜呼噜地喝汤,直喝得满头大汗,气韵贯通,直下丹田,直抒胸臆。平生出一种拿下、降服、占领的欲望和豪迈!冬天,风卷雪花在门外,屋里头却是个个吃得红头涨脸,热气腾腾;夏天,赤日炎炎,文一点的是汗衫背心披挂上阵,用手指头勾去脸上的汗珠,武一点的却是卷起了背心露肚脐儿,或干脆光着膀子,吃着喝着用手大把地抹去脸上的汗水,趁机二人走一个小二锅头。如此这般地吃着生活的滋味,吃出了人间情义三朋四友,吃出了沧桑岁月,也就吃出了中原人的品格和性格。

郑州烩面,用的是大海碗,厨师说,风味吃食看中容器,用粗瓷大海碗结实,端起既可避免脱手,又隔热。一海碗内有肉有汤,有面有调料,有辣油、糖蒜,丰富,实惠,一海碗烩面下肚,口腹满足。

大海碗中烩面,是有个性的,和好的面团成长块状抹上油醒个把小时,然后拉成条,每条都有不同的宽度和厚度,不同的透明度和柔韧度。当年老合记大厨拉面在后厨,现在拉面在食客面前当众献艺:姑娘们满面春风,亭亭玉立,纤纤玉手托起面剂,两端起握,轻轻地、柔柔地放纵,急速地扯起。那面忽而变长,有力地上下翻飞,那面渐渐变长,一道道白光闪过,白光后边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似乎说:欣赏啊,欣赏!接着,长两米多的面条又托在她手上。就在你惊叹姑娘将面拉扯成如红绸舞般的令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时,姑娘手中翻飞的面条戛然而止,右手将两米多长的面缠在左手臂上,右手向你致意,秋风落叶般走到餐桌前,轻柔而又有条不紊的下到你火锅中。

摘自《我城郑州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与灵魂一路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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