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峥嵘岁月(下)
书接前文,在第七集《烽火年代(中)》收尾时提到,顽匪王三祝“第五大队”的残部在副官石发须带领下南逃,1947年初,被解放军消灭于黄河北岸。这位副官石发须就是我姥爷。姥爷“失踪”后,家中撇下姥姥郭氏和我姨石钦美、我妈石淑莲两个幼女,当时我妈还不到两岁。我的姥姥郭氏,是来自上官镇郝三寨的大家闺秀。自从姥爷石发须没了音讯,以后的多年时间里,吃穿用度多半靠娘家接济。解放后,阶级斗争大行其道,我姥姥和我姨、我妈作为国民党反动派的眷属,在社会上抬不起头。姥姥的娘家是村中大户,成分不好,日子也挺艰难。
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候,开始得到二姥爷石发讯的帮助。
说到二姥爷,前文提到,王三祝顽匪的第五大队副大队长石元芳和原配夫人育有两子,姥爷石发须成家后跟在其父身边当了副官,二姥爷石发讯尚未成年,在家耕读。解放战争开始后,刘邓大军一部解放滑县,并全歼了王三祝的第五大队。就在部队南下时,我姥爷的堂兄石发任跟上部队走了,后来,又把我的二姥爷带上了革命的道路。就这样,一母同胞的兄弟俩,一个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喽啰,一个成了共产党阵营的新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二姥爷石发讯在隶属水利部的黄河水利委员会(郑州)工作。这里穿插一个小插曲——上班第一天,领导就找二姥爷谈话:“石发讯同志,你的名字得改一下,虽然此‘讯’非彼‘汛’,但读音一样。发汛就是发大水,咱黄委会是搞防汛的,可不能发大水呀!哈哈!”说完两个人都笑了。从此二姥爷改名“华信”,中华的“华”,信用的“信”,意思也好,还与原名谐音。二姥爷有文化基础,又爱钻研,很快就成了黄委会的技术骨干。
知道家里日子不好过,二姥爷平时总是省吃俭用,不定期寄钱给家里,而且逢年过节回家,都会大包小包捎很多东西。日子流水般过去,不觉间母亲已经十来岁了,这年秋天赶上年景好,红薯丰收,家里晒了很多红薯干,生活总算好了一点点。姥姥感激二姥爷的常年贴补,让我姨和我妈各背一袋子红薯干坐长途汽车给二姥爷送去,也出来见见世面。到了郑州,黄委会的人说石技术员去嵩县陆浑水库水利建设工地蹲点技术指导了。我姨和我妈于是又赶往嵩县。路上渴了就喝点水,忍饥挨饿也舍不得吃一片红薯干。当二姥爷见到骨瘦如柴的两个侄女,热泪盈眶,一把将孩子们搂在怀里。过了些天,二姥爷送两个孩子回家,又是大包小包往回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数年后,二姥爷再次去陆浑水库进行技术指导,某日在井下作业,突发垮塌事故,因公殉职。二姥爷的英灵,永远留给了他为之奋斗的那一处青山绿水。
1958年,全国性的自然灾害,让本来就拮据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没吃没喝,人人饿得皮包骨。各级国家机关也在想办法,以免更多的人饿死。那时候亏得姥姥娘家二弟郭纯让在滑县新华书店供职,得到了几个来自东北地区的招工名额,冒着政治风险,把“黑五类”(即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子女身份的我姨送去了东北地区工作,那年我姨虚岁也就十六岁。几年后我姨嫁给了一位老实巴交心眼儿好的转业军人,才算走出了“黑五类”子女身份的阴霾。我的母亲则一直在家,小小身板就作为壮劳力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儿”,和姥姥相依为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过了十八岁,姥姥便四处托人提亲,但囿于成分不好,一直没有合适的。后来,终于有媒人上门提到万古镇前营村中医刘家。男方是富农成分,女方是国民党反动派眷属,媒人说都是“黑五类”子女,谁也别嫌弃谁,凑合着活人吧。就这样,1965年年底,母亲嫁给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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