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9月16日,我由基层调到团市委,先见管干部的冯浪萍书记,进门有一女同志在,冯介绍,赵富海同志,19岁,女同志说:共青团早该换水了,冯书记介绍:刘一青同志(后是李克强的岳母),调中国青年报河南记者站站长。你到宣传部坐她的办公桌。刘一青与我握手离去。

冯书记说:22岁之前,齐头并进,22岁之后,分道扬镳。我慢慢明白了。

1973年,我入选共青团第九届副书记后,有一次在市委对面玉米地碰见冯书记,我俩坐在马路牙子上,冯书记说,当团委书记是大众化,你写作是小众。我看了你在晚报发表的《锻炼》《秤思想》,还有晚话,这是独创的,你要继续。我站起:记住了,我会的!

“三和两全”,下工厂

1964年9月16日,我由基层调到团市委,当月参加批判赫鲁晓夫的“三和两全”,三和:和平共处,和平竞赛,和平过渡;两全:全民国家,全民党。10月到国棉三厂调查学毛著假典型,10月16日,中国原子弹爆炸,成为世界第五个拥有原子弹的国家。我与工人一块学习人民日报号外。11月 ,团市委派我参加“市委五好劳动竞赛工作组”,驻郑州市酒精厂。这个月厂党组织决定集中14个未婚女青年做“针对性体检”。

事情的起因,锅炉房两个工人到蒸馏塔上看气压,推门见女学徒一手搬阀门,另一只手摸师傅的那个,两人气压也不看了,跑到正值夜班的党总支副书记刘敏报告了这一情况,第二天刘敏开总支会,专门叫工作组参加,组长老刘去市里开会了,我去参加。刘敏连说两句恶心人,张不开口,才让两工人介绍情况。刘敏说,阶级斗争很复杂,这是一起地富子女腐蚀老党员、老劳模事件,我跟张书记商量了,为了有真凭实据,全厂未婚女工来一次体检,看哪个女学徒有没有处女膜,没有,好,法办。为了不打草惊蛇,14 个未婚女青年都检查。我这才听明白,说:这样做是违法啊!刘敏一拍桌子,小赵,你是党员不是?我:不是,我是工作组。刘敏:工作组要在地方党组织领导下开展工作,你不是党员,出去!我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到市委办公室报告给管工作组的乔毅同志,他只说一句:违法。

我回厂,见在厂区后院扎了棉蓬,里面生了煤火,我问本厂诊所女大夫,扎棉蓬干什么?她带着两个女大夫,停下,一指身后女青工,说工作组不知道干啥?检查呀!

接着发生四件事,头两件,令我高兴,市委老乔来厂,找我谈话,表扬了我,说:让办公室的赵志敏将你与工人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和向组织反映真实情况,发表在党的内刊《郑州通讯》上;《郑州晚报》副刊主任郑蓝云来厂约稿,我写出“从老赵到伙计”,他改成《锻炼》,发在1965年12月25日《郑州晚报》副刊上。

第三件事让人气愤,第四件事令人悲哀。

气愤:师傅的老婆拿着丈夫的肉色毛衣,抖着烂边骂锅炉房的两个工人不是吃粮食长大的,说这烂毛衣边儿咋成了俺老头的那个,女徒弟你上班摸师傳的毛衣弄啥,贱呗!

令人悲哀的事:一未婚女青年找我,说:老赵,我进厂时都叫我老赵,我才十九岁,怎么“老赵”了,后来四十五岁的党总支委员、团总支马书记说,您是上级,又没职务,叫老赵是尊重。女靑年说老赵你给我开个证明信,我:干啥?女青年:证明我是处女。俺男朋友说带上证明去办结婚证。

女同胞,姊妹,我怎么说呢!

第二天上午,党总支秘书小郭胳膊夹着党中央《关于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二十三条》),打开让我看。文件写道:“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小郭说:组织安排有人监督几个技术人员,他们的亲属有被“杀、关、管”的,有在国外和港澳台的,我说:文件说是整党内走资派吗!小郭说星期天他们上街也派有人跟。

20年之后的1985年,几位被跟踪的技术人员,江同志当上市政府副秘书长,后任市政协副主席,1985年,我在《郑州工业大观》任编辑部主任,副巿长刘源任主编,开会,江秘书长来,说我正义执言,另一张同志任一大学校长。2005年,省、市作协联合举办赵富海作品研讨会,与会《郑州日报》记者左丽慧发了消息,又写文《杂家赵富海》。我接到张校长电话,他说:我从记者那里要来你的电话,你是在郑州酒精厂工作组的小赵吗,我说是,你那时保护过我们,我爷爷当过一段老北京市市长,对,我说,我看过你的档案,全厂387名职工的档案我都看过,张校长笑了,说:我聘你为我校特聘教授,我笑了:本案不予受理!

2006年,张校长又打电话说特聘,我:谢谢,我毕业郑州大学中文专科,怎么能给本科“三尺讲台”,张校长:你来,住下有房,不住车接车送。我说我低血糖,站久了头晕,以各种理由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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