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前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核桃树,还有一株不是核桃树,而是山楂树。没有《山楂树下》那悲凄浪漫的爱情故事,也没有鲁迅《秋夜》: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奇怪而高的天空。就是普普通通可以结核桃,当然也可以长山楂的两棵树。没在五棵松,也没有九棵树,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就在老楚同志的院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2007年秋天,老楚同志刚搬过来的时候,整个小区----至少也应该有两百户吧,除了老楚之外,好像还有另外隔过大概五幢楼的一家入住。人迹寥寥,旷旷如野,夜晚能听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脚步,让人怵然而怵,经常噩梦。当时院里铺上草坪,亦曾幻想幕天席地,敕勒川,阴山下,天苍苍,野茫茫,天似苍穹,笼盖四野。谁知草坪,并不是野草,并不那么容易成活,更不好打理。第一年,也就是说2008年,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梦想,是彻底破灭了。

第二年春天,院外总有流动的植树人,老楚同志一口气,就种了六株紫藤,两棵银杏,还有这一棵核桃,一棵山楂。种树的大爷劝我将这两核桃、山楂在院内,言品种好,结果多,担心别人偷摘。其实,老楚倒愿这里像碧野先生《天山景物谈》里的果子沟:

“春天,五百里的苹果花开无人知,秋天,五百里成熟累累的苹果无人采。”

----所以,还是执意让其栽在院外。诚如大爷所言,还真是品种好,结果多。第二年就结了三个核桃,一树山楂。金秋十月,核桃仁熟蒂落,山楂更是挂满枝头,红彤彤的就像孩子的笑脸,全是幸福的味道,让人好不惬意。

十年树木,三年紫藤。一转眼,逝者如斯夫,就是十六个春秋。俗话说,树有多高,藤就有多高,想当年种下的紫藤,像巨蟒缠身,将山楂树缠着得严严实实,也已爬上核桃树顶,欲勒紧脖子。山楂树基本上见不到阳光,但能见到阳光的部分,仍然果满枝头,像戴着镣铐跳出美丽的舞姿,让人一声叹息。

忽然想起龚自珍的《病梅馆记》,这被紫藤缠绕的山楂与核桃,不就是病梅么?没有龚自珍先生购三百盆病梅疗之的豪气,却有毁其盆,悉埋于地,纵之顺之的勇气。于是乎拿起屠刀,将这紫藤全部拦腰截断,如伟人安得倚天抽宝剑,裁昆仑为三截,一蹴而就,但愿自此后,前园可以看到的两棵树,一棵是纯粹的核桃树,更一棵也是纯粹的山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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