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宇,著名诗人。他在“三黄”杂志任主编,给我开了专栏,如《那年那月菜篮子》《票证渊薮》。
中国的票证发行,以粮票为先行,自1955年8月25日开始,也以粮价放开为准是1993年底,近40年,票证发行覆盖全国2500个市县。票证是中国人的生存之证、生活之票;命。我生存生活在票证发行与结束的始终,我命系票证。常常生出许多悲情、无奈,常常有一种被人典当、抵押、寄养了感觉。票证“面面俱到”,它几乎无所不包,无孔不入,它穿越了几乎占据人生40年的时空。票证,伴随着人的烦恼、希冀、欢笑、痛苦和人的泪水与热汗,平静地进入历史。
人在票证时代渊薮最深的是粮、布、油三证票,几乎包括了城市正常生活的一切。出差外地要带上单位开的介绍信到粮店,用地方粮票换全国粮票,票含有油,你换了全国粮票,油扣出。有一次,我去铭功路办事,看见一列队排的很长,一问,说是买点心不要粮票,我也尾随排队,走过来一个民警,问你们排队干啥?买不要粮票的点心,民警笑了,买啥点心,刚才是两个人自行车相撞,刚调解开。我说围圈看热闹变成了单队!
1965年,我在一个大企业搞“四清”,一个工段长向四清工作队坦白交代自已拉车间主任下水竟用5斤粮票。车间主任也来工作队要待收了王的5斤河南粮票,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叠粮票摊开,有两斤的,有一斤的,还有4张半斤的,说,他给我的,不是全国粮票,我提他当段长,半脱产,他原来当大班长不脱产。我把5斤粮票退回,请求组织给我处分,流下了眼泪。当年用粮票买官。还有一件事,我住的那个大院,各色人等都有,有一个在碧沙岗商店工作的女营业员与外地采购员在公园发生性关糸被抓莸,派出所民警分开审,男女交待一样:10斤粮票一次。采购员说她不要钱,小孩多,要粮票。
粮票,太沉重!
粮票,太轻飘!
80年代底90年代初,10斤地方粮票可换一个搪瓷面盆,到了90年代中期,地方粮票80斤左右才能换取。其他副食品票,如肉、鱼,正常月供人均2两,汉民买猪肉要肥膘,回家炼油,油渣留下熬菜、包包子、饺子,吃纯肉的只有年节,每户增加一斤肉,凭户口簿。
鱼,凭本供应,户2斤,只在国庆节、元旦、春节。西郊只有一个新市场鱼库供应,买鱼排队宛若长龙,半夜三更起来排,有人发号,有人不停地高声大嗓喊:别夹队,按号来,那场面,现在想起来也心酸:有的孩子从下半夜排队到第二天中午,买一包鱼渣,哭着回家。
当所有票证退出历史、退出人们的生活,票证慢慢被人遗忘,偶尔说起,也是以过来人的口气,听不出埋怨,没有厌恶,好像那时候什么都凭票是应该的,和现在什么都不收票也是应该的样。心理多么容易平衡,多么容易适应,这是何等的胸怀啊!物质丰富了,人们动起了收藏致富的念头,字画、瓷器、邮寄、火花、古玩、玉器,又开始收藏各种票证,人们是猎奇?回忆过去?珍爱生活?经济思考?也可能什么都有…
收藏,是收藏过去的东西,虽是无生命的,但却蕴含着更多的磨难和沉重。40年时空穿越的各种票证,其中有多少真情,多少惊怕,多少无奈,多少欲哭无泪……
我不收藏票证,因为我无法承受,曾经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灵魂在上面!
中国的票证,有一种票只在北方——冬贮菜时使用,三大样:萝卜、白菜、葱。一季冬菜吃三个月(包括元旦、春节)。以郑州为例,冬菜贮存始自1967年结束在1995年长达近30年。
“民以食为天,蔬菜占半边”。一年12个月,冬贮菜管3个月(包括元旦、春节),每冬贮即是一场运动,政府动员,蔬菜部门组织、农村大车小辆浩浩荡荡进城,交警指挥“网开一面”,办事处、居委会设摊点,发菜票,蔬菜营业员拉磅秤卖菜,居民排队购买,全城马路边、家属院,萝卜、白菜、葱的海洋,报纸、电台不失时机报道冬贮菜中发生的好人好事和问题,又专门介绍冬菜如何保存时间长,如大白菜,保留几片老叶,简单捆扎,大头朝下,红白萝卜,有条件的埋地下,或用沙子围起来,大葱放背阳处。
1991年,市政府宣传郑州“郑州之窗”,定由著名编剧孟华、著名导演张惠民、著名摄影王虎岩、作家赵富海等组成的团队两个任务,拍水和菜,孟华写《非是流水不多情》,我写《又是蔬菜冬贮时》,菜片由央视著名主持人沈力女士主持。
九十年代后,凭票可任意买了。兴安岭大火,郑州冬菜成车皮支援,买菜的说,都是费翔唱冬天里的一把火唱的大兴安岭着火了。
富海说郑
郑州知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