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密运转的社会机器下,无人再敢忽视女性的力量。
母亲、妻子、女儿、教师、外卖员、科学家、企业家...越来越多的“她”正在完成从奉献者角色到创造者角色的转变。她们野心勃勃表达欲望与野心,她们自主书写人生每一处注脚,她们开始进入舞台中央,不再依附,拒绝仰视,在成为“真正的自己”这条路上,她们不再在意他人目光,越来越多女性开始抛掉外界定义,去向内求索。
众面(ID:ZhongMian_ZM)特发起《先锋女性》栏目,本栏目通过聚焦一批不分职业、不论年纪,拥有独立自由、先锋前卫的女性,去记录、见证和书写她们的思想与人生。
本文是该系列第7篇,主角是巴黎奥运会上,那些创造奇迹的女性力量。
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缓缓升起的十尊女性雕像,也许能让全世界女性在这一时刻共享一瞬间的屏息凝神和热泪盈眶。
1990年巴黎奥运会,女性首次被允许参加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走到2024巴黎奥运会,性别平等的旗帜才被高昂地举起。
传统叙事里,坚毅充满力量的女性被誉为“像男人一样”,女性本身的力量常被忽视、压抑和改写,大家对何为女性力量没有想象力。
巴黎奥运会像是点燃了女性力量的绵延圣火,社交平台上“雌鹰中的雌鹰”“女的厉害”表情包比以往更多,大家在女性运动员拼搏胜利的叙事之外,看到和确证她们的善良真诚、沉静谦逊、果敢张扬、松弛明媚,这都是女性力量的另一层注脚。
女性用自己的禀赋创造着竞技赛场上的胜利,但不仅如此,她们更多地怀有友善、纯净与包容的能量,在征战杀伐的竞技氛围里,填充蓬松的棉花与流动的绸缎,这并非是一种柔弱,这更是一种有力的包裹力,消化所有情绪与艰难,留下一张坚韧宁静的面庞,这是她们开辟的新叙事与新世界。
就如“体操女王”拜尔斯在社交平台发布的一张照片,在赛场外的椅子上,她双腿盘坐,双手自然放置在两侧,闭合双目,面色平静,姿态挺拔。
1、胜利之外,女性自有力量
女性运动员参赛数据上的微小攀升似乎是竞技赛场上声张女性力量的有力印证。
2012年伦敦奥运会女性参赛选手4676名,约占总参赛人数的44%;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女性参赛选手约占45%,到2021年东京奥运会,这一比例已经提升到48.8%。
这得益于前一年,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执行委员会(以下简称国际奥委会执委会)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是“参加东京奥运会的206支队伍和奥运
国际奥委会主席托马斯·巴赫强调,这两个决定,希望向世界传递一条极其有力的信息——奥运会上的性别平衡已经是现实。
如果说,东京奥运会是实现性别平衡的一届奥运会,巴黎奥运会则承袭这一使命,这届奥运会男女运动员各有5250名,比例为1:1。
在以和平友谊和公平竞争为核心价值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场域,将女性主义揉捻进开幕式会场和会徽等符号设计中,这是将“女性”大写的人类文明闪耀时刻。
不难理解国际奥委会执委会为什么着力保护女性的权益,奥利匹克运动会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人类文明精神图腾,它象征着人类从力量和智识上继续向前一步。现代社会发展至此,女性的贡献不可或缺也不可磨灭,正视、重新书写并给予鼓励是时代的必然。
国际奥委会发布奥运会《展现方式指南》,旨在倡导宣传和媒体报道中展现个人和群体时,所用的表达方式应超越性别,并希望在奥运会的报道中能重构平等和包容的叙事,解决体育运动中长期存在且被反复论证的性别差别待遇问题。
叙事改变认知,这似乎是一条很长的路。
也有迸发的觉醒意识在国内社交媒体平台上蔓延,不少网友表示,奥运赛场上充满力量感的女性,是对白幼瘦审美的撞击,“Queen wen”郑钦文有力挥拍时的肌肉线条一度刷屏,大家喜闻乐见于地铁广告窗口“胜利会回答一切”。
结束比赛后,郑钦文眼泪已经止不住落下,她啜泣了一下,就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抿嘴,抬头,轻微张开嘴喘息几口,步履未停。
在女性运动员身上,她们的存在无疑在提醒我们,姿态的另一种可能,大家可以在奥运会的赛场上重新思考何为女性力量。
2、何为女性力量
也许我们会想到坚毅,但在女性运动员身上,又能感受到更多的“放下”和举重若轻,以一个支点撬起胜利的波澜。
举重选手罗诗芳在女子59公斤比赛中破三项纪录夺冠。上场后,罗诗芳飒气地举左手食指示意“嘘”全场安静,走向场地中央,可以看到她举起杠铃时的屏气和举起时一瞬间的力量迸发,杠铃空中悬停,她眉头紧缩,抬眼看向前方,然后放下,鞠躬,转身离场。
在后续采访中她才提到,自己正处于生理期,上场前她给自己的心理准备是,这是最艰难的一次比赛,但有困难没关系,“搞一搞”。“我一直觉得举重是一个很酷的项目,就是挑战自己。男生举不起来的,我可以轻松举起来。”
▲图:举重选手罗诗芳
也许有部分女性运动员自带的自然松弛与灵动。赛前,罗诗芳甚至“松弛”地在候赛区小憩了一会儿,同样能在赛场上闭目养神的,还有乌克兰跳高运动员马胡奇克,灵动地跳跃,轻快地腾起,似乎飞跃是她与生俱来的本领,蓝黄相接的国旗色眼线更凸显其梅花鹿般的灵气。
也许我们能看到女性间真挚的真诚与情谊,这也是女性力量的体现。全红婵稳定发挥“水花消失术”,结束后她红着眼眶,一路小跑扑进教练陈若琳的怀里,教练捧起她的脸,把她抱紧。
从东京奥运会到现在,三年水中的浸泡不仅是技术的打磨,全红婵也不得不在成长的盐水与苦水里翻涌打转,公众的声浪也许时常会让她“呛水”。
但我们依旧看到,这位即将成年的女性在用挂满公仔的书包,和采访时耿直的“这话问的,谁不累啊”,来回应扑面而来的关注,没有煽情和自我吹捧,童真和谦逊是不少女性运动员传递给公众的态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是社会叙事里未经世事的“小孩”,可以被随意消费和指点,她们的坚毅与力量,也许更应被尊重与强调。
在女子铁人三项比赛中,解说员讲到:很多女生(原话为“女孩”)她们的身体是用钢铁浇铸的,她们的脊骨里被刻进了勇敢,她们的血液里被融进了自由,她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冒险,代表着桀骜不驯,代表着无所畏惧。
当然也有冒险、蓬勃与无尽生机与可能性。
在提阿胡普,年仅15岁的杨思琪在凶猛的浪花里,开拓出中国选手冲浪奥运比赛的一席之地,这位8岁前还没看过海的女性,在自己的冲浪板上写到,“activity is the foundation of life. Dream what you want to do”;年仅十一岁的滑板运动员郑好好,是中国夏季奥运会最小的参赛运动员,面对镜头她多半在大笑,有着蓬勃生长的明媚,她大方分享“我妈妈说族谱从我这一页开始写。”
抛开宏大词汇注入的兴奋,女性个体的生动被展现,坚毅、举重若轻、敢于表达、灵动、肌肉力量、松弛、明媚、真诚、温和、沉静…毋庸置疑,奥运会赛场上的女性拓展着“女性”这一词汇的含量,没有边界地延展,抵达自我最舒展的状态,这是女性力量的另一层阐释。
3、向世界注入女性力量
也许一些由女性创造的温情、宁静、包容、真诚瞬间可以被定格和传递,进而影响环境氛围和大家的情感与认知。
单人跳水赛后,全红婵和陈芋汐依偎相拥,她们当然知道对方这一跳的背后是无数次跃起和入水,两人被记者问到是双人项目压力大还是单人项目压力大,全红婵的回答是单人压力大,因为双人时身边有陈芋汐,陈芋汐的回答是,双人压力大,因为单人还有全红婵扛着,金牌不至于旁落。
在充斥着非黑即白,非金即败的竞技赛场,两位底色善良的女性间相互扶持,惺惺相惜。
▲图:陈芋汐
在安德拉德登上贝尔西体育馆里自由体操冠军领奖台之前,银铜牌得主拜尔斯和奇利斯面向对方“谋划”一场庆祝,在安德拉德握拳挥舞双手走上奖台的同时,两人对着她弯膝鞠躬,双手伸直向下,至单膝接近跪地,三人都咧着嘴展露笑容。
安德拉德近9年遭遇3次前十字韧带撕裂,终于在巴黎夺得金牌。这是竞技体育的升华,超越成败与所属身份,真诚地欣赏与祝福如此清澈和令人动容。
银牌得主拜尔斯在里约奥运会拿下四块金牌,但在东京奥运会频繁失利,她直接坦然说自己的心理问题需要调整,取消之后的比赛,并在中国队比赛时不时鼓劲。这一份自信坦荡,轻轻放下又强势而归的姿态,是“体操女王”实力之外的另一股沉静自然的能量。
它能感染人,也能让人暂时抽离出竞技的你追我赶,更靠近比赛的本质,人,人的链接,人的超越,它也许比什么都珍贵。
在女子7人制橄榄球的赛场上,夺得金牌的新西兰女子队再一次跳起了毛利战舞,不同肤色的运动员整齐地做出标志性的高喊与抖臂,动作充满野性与张扬,其中一位队员用低吼的嗓音和略带侵略性的目光扫向其他成员,表情也并不柔和,这是她们用自己的方式书写胜利的喜悦,表达自己的文化。
4、写在最后
我们不再将女性放在第二性的依附位置,不再将传统叙事中的优秀作为自己的追求,不再在意他人的言说,因为女性开始意识到,真正地确信,我们有能力成为自己认为最好的模样。
奥运会赛场似乎也是一种印证,如果女性享受同等的资源与权益,她们同样能绽放,并给世界带来更多的惊喜。1990年巴黎奥运会,女性的参与仅限于网球和高尔夫等少数项目,22名女性选手占总参赛人数的2.2%,到2024巴黎奥运会,女性在参赛、代表等权益上均获得突破性进展。
女性的参赛权是争取来的,米利亚特创办了国际女子体育联合会,推进国际奥委会逐步增加女性参赛项目,直接促成1928年阿姆斯特丹奥运会首次引入女性田径项目;从1948年伦敦奥运会女性首次参加皮划艇比赛,到2021年伦敦奥运会女性首次参加拳击比赛,更多的“首次”叠加,让女性在赛场的身影愈发饱满。
不仅有参赛权,平等概念也渗透进奖金待遇、代表决策、媒体宣传中,本届刻意的1:1参赛数量设置,是一种决心和态度,是为了之后顺其自然的平等平衡。只有能展现,被书写,被记住,才能成为一道闪耀进人类历史的光芒。
巴黎奥运会即将闭幕,争议与进步并存,它给我们留下了太多人性光辉时刻,这无关乎性别,却关乎人类精神文明,关乎人格人性,我们再次在奥林匹克的竞技中,回忆人之所以为人的悠长历史。
作者|刘一霖
编辑|胡展嘉
运营|陈佳慧
出品|众面(ID:ZhongMian_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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