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雨

“刚开始我还沾沾自喜，觉得我花了点儿钱就找到了一个比我室友好的毕业实习机会，没想到最后被‘割韭菜’了。”马雯无奈地说。

2022年初，有着毕业实习困扰的马雯在某平台接触到了“付费实习”，在中介帮助下，零基础的她顺利进入了行业内某企业，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线上实习。实习结束后也拿到了实习证明，但不久，通过网络查询，马雯发现自己拿到的实习证明并没有任何含金量，并且无法写在简历上。至此，马雯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就业是每位毕业生都面临的难题之一，为了顺利毕业，找到工作，一部分毕业生会选择“付费实习”，从而找到就业的捷径。从社会求职者到应届毕业生，从广告、法律行业到会计、传媒等行业，付费实习已成为众所周知的“明规则”。

对于求职者来说，如此“明码标价”的付费实习究竟是温柔一刀还是就业捷径呢？来自四个不同专业的实习生马雯、杜罗、余珂和方静讲述了她们的故事。

盲目跟风，成为被“割韭菜”的苦主

马雯是一名2022年毕业的广告学专业的学生，2022年年初，马雯第一次接触到“付费实习”。中介说，他认识行业内多家企业的人事经理，有实习内推机会，可以将马雯推到某企业里实习。“他这样说，我也没有怀疑，再加上周边同学可多都去实习了，我也很着急，就立马付钱了。”

在实习的三个月期间，马雯一直是线上实习，并未去过公司，也未见过其他同事。实习过半，马雯觉得有些不对。“我每天可闲，分配给我的任务就是整理文档、表格、转发通知等等，从未参与具体的广告设计。”马雯说，实习了一个半月，啥也没学到。实习结束后，马雯收到了快递邮来的实习证明。

刚收到实习证明后，马雯还挺开心，这么轻松就完成了毕业实习的任务。可是开学后通过和同寝室室友的交流，马雯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自己好像被“割韭菜”了。

通过去该公司官方公众号及各大招聘软件上查找，马雯才发现，该公司有正式发布招聘实习生的公告，且在实习要求中明确指出，所有实习生只有在线下实习满三个月才会发放实习证明。“毫无疑问，我是被骗了，手里的实习证明铁定是假的。”

“后来，我再也不敢给别人说我在这家公司实习过，也不敢把这段实习经历写入简历。”这次被骗的经历，马雯不仅损失了时间和金钱，还失去了通过实习积累经验的机会，她感到很气愤。

在知乎里，吐槽零工资和付费的倒贴钱实习“割韭菜”的网友还有很多，多数网友都在劝诫大学生“千万不要找付费实习”，“付费实习就是个坑”。

但是，所谓的“付费实习”并不都是温柔一刀，也有不少同学通过此方式转正、拿到心仪的offer。

借机行事，成为拿到offer的幸运儿

“我实习了一年多，并顺利通过了北京律协的面试拿到了通过证明。当时老开心了，也就不在乎花的那点儿钱了。”通过亲戚的介绍，法律专业的杜罗得到了一个在北京大兴区某律所做实习律师的机会。

“工资可低了，都不够我花，还要问爸妈要才够。我本身不想去，但亲戚都打好招呼了，便只能去了。”刚开始实习杜罗是不太满意的，认为这就是“倒贴钱”。

“我主要负责协助律师写起诉状，查询案例，协助联系当事人法官，所里案件整卷订卷，顺便还有给律师去司法局法院交材料，领材料。当然，退诉讼费这些比较杂的事情法院同意的话也是我的活。”杜罗表示律所的工作其实是多而复杂的，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轻松，不过她觉得“痛并快乐着”。

在实习的一年多时间里，杜罗在带教律师的带领下参与了很多诉讼案件的处理，成长了很多。“从准备起诉状到开庭结束都是有老师带着的，除了带我的律师，其他律师也不会说你问了这个怎么做他们不搭理，也会很热情地告诉我。”

杜罗觉得这次实习虽然工资不够生活但确实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很锻炼人，这个律所真不错！”实习结束后，杜罗也顺利地通过了律协的面试，成功转正，现在已经是一家律所的授薪律师了。

相较于杜罗通过亲戚介绍获得的实习，余珂和方静则是通过中介机构进行的付费实习。在谈及那段付费实习的经历时，她们认为只要找到靠谱的机构，在实习中勤勤恳恳有所收获，那这钱就花得不冤枉。

“一开始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的机构，也怕受骗，但还好我找得比较靠谱，拿到了有含金量的实习证明。”2022年毕业的会计专业的余珂非常激动地说道。在某乎上，余珂找到了一家可以付费内推的机构，共花费1.3万元拿到了南阳某公司的实习机会。

余珂在南阳某公司实习的办公工位

脱产考研二战失败后，余珂在求职软件上投递了近30份简历，但收到的回复寥寥无几。“我当时快愁死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啃老吧，就想着先找个工作，好家伙，那些HR一看我不是应届生还没有工作经验，直接就拒绝了。”走投无路的余珂最终只能接受了中介机构的推荐。

如同机构老师承诺的那样，在实习中，余珂得到了项目组老师的悉心指导，“确实学到了很多，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成熟了”。实习结束之后，余珂也顺利拿到了优秀实习证明的证明。“摆正心态，一步一个脚印很重要”，在余珂看来，只有先把自己打磨成金子，未来才会有发光的可能。

对于像余珂这样的非应届生来讲，应聘时要求有工作经验，这并不稀奇。但近年来随着就业形势的严峻，应届毕业生也开始面临“实习经历”的压力，2020年毕业的方静就是其中一员。

“刚开始我还觉得靠自己肯定能进到想进的公司，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方静是一名急需用实习经历来丰富简历的应届毕业生。由于缺少实习经历，她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

“今年情况很特殊，办理实习手续很麻烦，正常投递肯定是不好进的。”方静在朋友的介绍下接触了一家中介机构，中介表示，可以将她内推到某大厂内进行实习，但没有实习工资。

焦虑不堪的方静在挣扎了一周后接受了中介的推荐。“我没想到那么快，仿佛曾经到处盲目投简历的我就像个小丑，但人家就能一下子给你推进去。”方静上午支付中介费，下午面试，第二天上午就收到了录用通知。

“大概2019年10月份去的，2020年4月份回来，其实早已超出了当时预先说的3个月。”方静觉得自己捡了个漏，“带我的老师是个很好的前辈，快结束时问我想不想继续留下，我超级开心，选择继续在那。”

在谈到当时那份实习经历是否有帮助时，方静明显激动起来。“我跟你说，很有用，都不敢想，我要是没有那份证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呢！”她在拿到实习证明后，迅速投递了心仪媒体，后来成功成为该媒体的正式员工。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实习这么踏实的人，大多数人实习生都是混个证明，你不一样，你讲的时候，眼睛是发光的，我能感受到你的认真与热情，当时我就决定是你了。”进入部门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方静才得知正是因为自己那段高含金量的实习证明以及实习中勤恳工作态度才被现在所在公司的HR选中。

之后方静表示，自己特别感谢那位朋友，解了燃眉之急，也庆幸自己选择了中介机构，实现了毕业留在当地的愿望。

拿到offer后，她将这段经历发布到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想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同龄人一点经验。“很多人提到‘付费实习’这些情绪超级激动，没办法沟通，总是觉得我是托。”方静对此很无奈。“付费实习就是智商税！”“大家千万别信，他就是托。”评论区不断有人质疑，方静最初还会争论，后来就放弃了。“被骗的太多了”，最终在无奈之下她删除了这篇分享笔记。

“可能我比较幸运，没有遇到什么黑心的中介。”方静认为熟人介绍比网上找得靠谱，“他给你推荐的肯定是他验证过的。”这也是她觉得自己能够有个好结果的原因之一。

“无论什么样的实习，能力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我虽然是‘付费实习’，但我是踏踏实实干活的。实习证明只是一块敲门砖，面试官真正看的还是你个人的能力。”方静认为，门槛可高可低，机遇也可大可小，只有你自己的才是永恒不变的。

与方静一样，在实习结束之后，余珂也顺利凭借那段优秀实习经历进入到一家颇有知名度的企业做财务会计。杜罗则在实习后顺利通过北京律协的面试，目前在一家律所成为一名优秀的授薪律师，“我现在都开始带实习生了呢，看着他们就想到了当年的我自己，一点一点地熟练起来”。

当然，马雯现在也在信阳一家有上升空间的单位做策划，马雯表示，毕业那年被骗的经历给了她很大的教训，现在自己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会提前规划好，寻找多方帮助，不再临近关头“抱佛脚”。在谈及“付费实习”时，她表示有人确实通过这个成功上岸，但劝解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避免被“割韭菜”。

警惕陷阱：擦亮慧眼谨防诈骗

所谓的付费实习、倒贴钱实习，指的是学生在实习期间不仅没有获得应有的报酬，反而需要自己承担一切由实习产生的费用，更有甚者，要向所谓的中介机构付钱买实习“入场券”。如今，付费实习更是发展成为一个规模巨大的行业，在网络平台上搜索“内推”“付费实习”等关键词，入眼的几乎都是各机构推送的广告。

在面对如此“苛刻”的实习条件下，仍有很多学生和求职者纷纷步入其中，

纠其背后的原因，首先是大学生就业难、实习难，其次是求职公司设置的“经历经验”门槛。无论是大学生还是社会求职者纷纷寻找机会增加自己的竞争力，以求简历出色。而所谓的中介正是利用像马雯这样的学生急于求职、害怕找不到工作的心理“割韭菜”，使一批批涉世未深的求职者心甘情愿地跳入“陷阱”中。

要促进实习市场环境清明，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有关部门依法严厉打击招聘欺诈、恶意解约、“培训贷”等违规违法行为；各社交网络软件可以通过设置屏蔽关键词的方式加强平台监管；高校可以通过安排更多的实习岗位并召开“实习专讲会”的方式帮助大学生实习；各企业可以向大学生开放更多的就业实习机会。

实习市场是鱼龙混杂的，不可否认一些求职者确实通过“付费实习”得到了自己心仪的offer，但是，在面对错综复杂的求职环境时，各位求职者还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擦亮眼睛，避免陷入各种诈骗陷阱。

统筹：石闯 

编辑：岳炎霖 丰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