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拜访长者是我们文化习俗中的一个传统。一天去两位前辈家拜年，一位前辈忧怨，说起眼前人的是非，告诫我人性的幽暗复杂；另一位自嘲，感叹自己的衰老，而说到文化，则当仁不让地从经典文献说到习俗中可为今人注意的东西。回家路上，突然想到两位前辈的境界，似乎也可以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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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岭的音乐会现场溜出来，跟赳赳、老庹等跑到附近一艺术家的工作室敲门。我们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很快适应下来的主人极为开心。大家喝喝茶、聊聊闲天。最后说起流行的掼蛋，艺术家还不知道，我们说，那就开掼。拉起桌子，三个人教会艺术家打掼蛋。我在过程中思绪一再开小差，我观察在场的朋友，谁心不在焉，每个人都会为自己世界的万有引力牵引，让自己在外不由自主地不安、不在状态，有人甚至屁股坐不稳而一心想独处或回家，比如想到妻儿我也会想到何时告辞。但我发现我们都把这个同在的时刻过得尽心尽兴，艺术家学会了掼蛋，非常开心。当然，最后还是我先站起，提醒大家夜深了，大家意犹未尽地告别。

周凤岭先生音乐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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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持续的痛特别让人想骂街，但是又没什么好骂的。状态平静但没有内容地骂街，虽然骂街但内在空空如也十分平静。这个感受似是而非，因为他还没有经历真正持续的痛。真正持续的痛是在麻木与清醒之间，是在言说和无法言说之间。这种痛是让人把自己跟庸人、小人、坏人区别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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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有不少想当然的无知之见，比如以为人人都明理，人人都博爱；一旦遇到小人、恶人当道就崩溃。有人问，小人能灭绝吗？邵雍的回答是，不能。邵雍说：“君子禀正气而生，小人禀邪气而生。阴阳互生，君子小人也是相互依存，只有盛衰不同而已。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阴阳各半，则各占五分。由此可知，君子与小人各有盛衰之时。春夏繁荣时期，君子占六分，小人占四分，小人不能战胜君子。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各安其道。秋冬时期正相反。……君子常以身作则胜过空话连篇，小人常空话连篇胜过实际行动。所以盛世时期诚实的人多，乱世时期奸诈的人多。……”邵雍的话可以说胜过当今很多哲人、学者，如果要补充一下，我们可以反求诸己，我们自己也常处在秋冬状态，常有意无意地做了他者人生中的”小人“，要防止自己成为小人，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要提醒自己的心思要明明德而止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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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目前文明世界的局势是各色人类劳工站在信息匮乏的奇点上等待，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成为落后产能、时代阵痛、被裁对象。等待不是什么需要抛弃的”垃圾时间“，而应该是坦然承受，从中转化为主体意识的人生阶段。每一个人如果在他的人生等待阶段不能唤醒他自己，那他的等待就不免心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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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对现代世界官僚体制非常熟悉的人说起平庸之恶之坏无可奈何，还引宋代人”笑骂我自笑骂，好官我自为之“证明古今同慨。这实在是并不理解文明历史的积淀之功。文明社会尽快会有进一步退两步的现象，但跟历史相比，如今对作奸作恶的证据搜集进步很多。有人以惩罚战犯为例说，跟二战时代相比，当代的审判，”低级“士兵再也不能像当年谎称”只是被迫地执行命令“为自己开脱。当代的审判也会牵连犯法犯罪者的亲友，战犯的妻子母亲等相关利益人，也不能再谎称”不知情、被蒙蔽“而为自己开脱。这个案例非常有力。我们相信，在日常生活中，那些作奸作恶的中下级官吏也将接受法治和人道等多重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