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我几岁的王银强为人和善,聪明过人。个子不高,走路摇晃。发无数根,外号“秃强妞”。
强妞命苦,小时候家里兄妹多,爹娘就把他过继给他叔叔过日子。
六十年代时光穷,到了冬天强妞穿的是没有扣的破棉袄,睡的是烂草窝。天气好的时候还好些,到了北风呼啸的冬天,强妞就要遭罪了。
性格倔犟的强妞干脆站在胡同口迎着北风扯开破祆,唱起了革命样板戏林海雪原杨子荣《打虎上山》:
闯林海......下雪原
消灭座山雕
解放全中国……
演得有模有样,胸前瘦瘦的肋骨,根根现现,骨瘦如柴。
在那贫穷的年代,一个无人心疼,又脏又秃的小孩,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冬去春来,天暖和了,强妞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不用在哪个墙旮旯里缩成一团,也不用再为一双烂鞋而求人。虽穿着仍然是衣不遮体,但那顽皮的性格把他内心的世界全表现在那张幼小而坚强的脸上。
强妞上了初中,虽然学习不好,但号召力很强。王自村学校,初一、初二的男生都是他的兵,一呼百应。
刘自村和齐村搭界,干部群众不断闹摩擦,弄得上学的小孩子也跟着有仇似的,相互敌对。
一天下午强妞来到学校,在教室墙角上歪歪斜斜地写道:王自村男生,下学后,在学校西北角墙边集合。
下学铃响了。不大一会儿,在校西北争就汇聚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三十多个男生,他像指挥官一样站在高土堆上:一会儿跟我去和齐村的小孩儿打架,打哭就跑,回家都不能给大人说。
接着他领着他的队伍,浩浩荡荡就出了村。刚出村不远,就看见齐村的几个小孩儿在麦地拨水萝卜菜。强妞见了喊道:冲啊!
齐村那几个小看见了,扭头就跑。可怜齐村的几个小孩儿被强妞一伙人打得大哭,篮子也没影了。
人民公社时期各村都有宣传队,齐村的宣传队在支书齐明堂的领导下搞得红红火火,天天晚上有演出。
一天晚上,强妞和几个同伴去看演出,生怕被认出来,戴了一顶他父亲的破帽。走到村口见两个小孩儿在门口玩,他走上向前问:你庄有戏吗?
有!你是哪村儿的?
我是王自村的。
你知道秃强妞吗?有个小孩儿问。
知道,你看我是谁。强妞摘了帽,一脸怪笑看着那两个小孩儿。
那两个小孩儿失声叫道:秃强妞......撒腿往家里跑去。
强妞害怕齐村的小孩儿前来报复,也不敢进村听戏了,扭头就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田野里响起了强妞的《红灯记》:
临行喝妈一碗酒
鸠山和我交朋友……
那高低不着调的唱腔四野飞扬。
每逢夏季,就有盲眼的说唱艺人来村里演出。到了饭点,听唱的村民都会盛饭送过来。
大家尊重他们,都称为“先生”。
有一年,村里来了两位“先生”,起意和起亮。晚饭时,强妞看到两个“先生”吃得差不多了,就递过去一块原石头,说:先生,吃个馒头吧。
先生:这是谁家的孩子?真懂事。
先生接过强妞递过去的石头,摸了一下,就笑骂道:哪家的捣蛋孩给了我一块石头。
强妞笑着跑开了。到了晚上,不知道怎么被他叔叔知道了,按着他就揍一顿。
第二天,先生要到另村演出,强妞想报复昨晚挨揍之痛,瞅见先生出了村,忙上前迎去,换了一个腔调:先生,前面的路不好走,我送送你俩吧!
先生:谢谢,还是好人多啊。
强妞牵着棍,就把两位先生引到了村西的大坑里,然后说:走吧,前光就是好路了。
两位先生在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高高低低,就是出不来。最后,还是有村民从这里路过,才将他们从西大坑引了出来。从此那两位先生再也没来过王自村。
一天放学,强妞和他几个伙伴去南地割草。何自村的几个小孩见了,就扯着肚皮喊:小秃割谷,割到西头,见个母蚰,母蚰蹦了,小秃幸了。母蚰跑了,小秃恼了……
他哪吃过这亏,对几个伙伴说:我去打几个小孩,您几个就当没听见。
他偷偷地跑过去,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个小孩吓得拔腿就跑。篮子也不要了,强扭撵了一阵,没撵上,回来把几个小孩子的篮子跺得稀烂。
几个小孩回家,自知理亏,也没敢和家里大人说。
强妞也很调皮,有一次他和他家三弟小苍在朱寨理发,理到一半儿的时候,他站起来说:别慌,不理了。
理发员问:咋了?
我俩头发差这么多,我就这几根,得给我少要几毛。
理发员憋不住笑了:你这几根头发不好弄啊,稀为贵,你不多拿就中了。一屋人都笑了起来。
强妞的父亲是抗美援朝的一级功臣,78年国家改革开放,邓公拨乱扶正。在商业局安排了工作。几年后又在他二爷王德燕的努力下,去了塔铺砂砖厂上了班。
有了工作的强妞,勤恳实干,被领导提为厂里的业务员。
那时青年男女谈恋爱很多,他凭着自己的工作成绩,能说会道的嘴巴。不久就找到了一位美丽又善良能干的姑娘。
现在的强妞既有工作又有幸福家庭,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这应了一首名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艰苦的生活环境,努力的自己,不畏的困难。才有自己所得的希望和收获。
作者:王武亮
旅行者说文史
旅行者说文史官方正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