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闻浚县有二山，东山曰“大伾山”，西山曰“浮丘山”，二山相对，中有大道，周匝平原。山非高大，然闻名遐迩，何也？东山有佛，西山有仙也。佛唤作大石佛，仙临位碧霞宫。逢年过节，善信不绝；休假闲暇，游者甚众。余居延津，距之百里，然未亲至游览也，心向往之，恰友人携妻子欲赴浚县登山，车有余座，遂与之同行。

甲辰初春，正月初四，余等五人驱车而去，驶向浚县。又电联同事庆生，其亦携妻子，驱车随行。是日也，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乃出游之佳日。途经滑县，逾一时，至浚县大伾山。

车马喧嚷，人声鼎沸，街市繁华，店铺林总，善信纷至，游客沓来。一时山麓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山门人头攒动，少长咸集。购票列队，登山循序，司者有条不紊，众人急欲先行。余等随众鱼贯而入，拾级而上，呼吸急促，汗湿衣衫。

至天宁寺，门楼之内，天王守卫，左右各一，威武雄壮。前行见藏经阁，不见经书，但见千手观音，衣饰得体，和蔼可亲，其侧立一老妪，劝积功德，于是善男跪拜，信女作揖，祝福声声，投币屡屡，菩萨足下，纸币厚积。余等穿殿而进，至一小院，古槐待发，圆柏常青，地面平整，佛殿错落。徐步而前，过屏风中门，见香烟缭绕，香客云集，立揖跪叩，念念有词。余望而起敬，大佛一尊，依山而造，高八丈余，宽廿尺许，慈眉善目，面容安详，左手抚膝，右手曲肘，掌心向外，斩妖除魔，赐福万民。佛居高阁，风雨不侵，来者瞻仰，禅心自生。此大石佛乃大伾山之标志也，雕刻于南北朝，修缮于明代。传说浚县为黄河故道，洪水泛滥，民众不堪其苦，于石崖之上，雕刻大佛，以防水患，以佑众生，人称“镇河大将军”。后黄河改道，水患已消，而大佛仍在，有北看伾山大佛，南看乐山大佛之说，足见其名声远播也。石佛左右刻文颇多，因人盛而不可近观，但见“佛”字二三，暖阳之下，金光闪闪。

瞻毕大佛，回转入院，观升运、鸿运二殿，所奉之佛，不知其名。折向北行，入平安佛殿，内饰塑像，稍显平常。出至大雄宝殿，释迦牟尼居中，两侧药师佛、阿弥陀佛，来之观瞻膜拜者比比。余见此殿塑像考究，彩绘不俗，且年岁悠久，然不知何时而建。出逢月老，槐树之下，牵线搭桥，成就姻缘。

大雄宝殿西行北上，有石径可登山顶。石径宽敞，依山而开，地表粗糙，坡度低缓，可容四人并肩而行，然肩踵摩接，上下无序，时有拥堵，不可急行。余等随流而上，歇步再三。俄而至龍洞，入而观之，洞内石刻，二龍飞舞，游客以手抚之，以沾龍气，龍体油光锃亮，有包浆之感。适逢龍年，游客入洞者皆求好运，愿龍行龘龘，前程朤朤。出洞右行，赏摩崖石刻，崖壁磨平之处，多见名人墨客题诗刻字，诸如“僊崿”“瞻屺”，字体隽秀，大小适中，又有“檻静牕幽喧鸟语，情深夢浅過花溪”之诗句，言辞优美，脍炙人口。石刻百余处，多繁体书写，余等自觉驭文娴熟，今日一见，多不辨识，自惭才疏学浅，需博学而日参省也。

览石刻毕，折向西行，遇观音寺，香火繁盛，门庭若市，人声嘈杂，笑音起伏，本为清静之地，竟然喧闹如此。入寺院，右置升运、姻缘二殿，左设财神、送子二殿，中有观音洞。洞稍狭窄，观音端坐，亦为石刻。观音一侧，老者二三，见余等既无跪拜之意，又无投币之举，曰：“时间紧迫，速积功德。”此言一出，知其逐余，遂与友人出洞。寺内洞殿，序列整齐，如人之愿而筑，入寺所求着，多运气不佳，婚姻不顺，财力贫乏，或有不育，故而先求好运，再续姻缘，观音赐福，多财多子，成就幸福人生也。

出寺院，至山顶，东北而望，城区一览无余，美景尽收眼底。南行百余步，至太极仙境，登三级八卦楼，观二层万仙阁。出越阳明桥，击鼓歇歇亭，又见阳明书院及道观几处，匆匆一瞥，原路下山，途中见崖柏险生，草木待发。歇脚于天宁寺空阔处，见游客往来不止，叹此山之灵秀也。日渐偏西，山风料峭，余等衣衫轻薄，不胜寒力，于是下山返程，归家已夜深。

牛子曰：“大伾山上，济济万人；大石佛前，袅袅青烟。熙熙攘攘，皆是红尘名利客；来来往往，尽为世间贪求人。上山求佛，希一世功名多福，佛予之否？上香祈祷，冀一生富贵多子，佛许之否？岂不闻富贵险中求，子多须康健乎？焉不知功名细中取，福多需家和哉？上山，远离尘世，寻一时清静；见佛，洗脱尘心，得一时心安。无欲无求，方得清静，无思无虑，自获心安。行善积德，善果累累；造福一方，福报多多也。”

同游者，友人立朝一家，同事庆生一家，唐河牛子记。

文：唐河牛子（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第一高级中学语文教师，延津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