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乱世妖后

贾南风,贾充与郭槐所生长女,其貌黑、矮、胖,其性妒、凶、奸,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其实贾充也不是什么好鸟,“司马昭弑君”一事中我们就看到了他的奸诈。身居高位后,贾充为取悦晋武帝司马炎,极尽谄媚之能事,这让刚直守正的同僚们所不齿。加上贾充的长女贾褒嫁给齐王为妃,联姻皇族,朝臣们更是担忧有朝一日贾充会左右朝堂,便纷纷上书朝廷选派贾充出镇荒废已久的长安。一旦出京,再想回来就难了,贾充甚感不妙,于是听取了心腹之臣的建议,由郭槐出面,重金贿赂皇后杨艳,请求嫁女给痴呆的皇太子。有钱能使鬼推磨,皇后杨艳还真答应了,并极力劝说皇帝允准。贾充本打算嫁十二岁的小女儿贾午给十三岁的皇太子司马衷,怎奈贾午尚未发育,便改由十五岁的贾南风来促成这门皇亲。由此贾充得以留京。

成了太子妃的贾南风“妒忌多权诈,太子畏而惑之,嫔御罕有进幸者。”(语出《晋书·后妃传》)太子妃贾南风妒忌、弄权、奸诈,让痴呆太子司马衷心生畏惧不知所措,身边姬妾众多却很难有机会宠幸。偶有一姬妾被宠幸怀孕,妒忌成性的贾南风竟然用戟(皇家侍卫所持的仪仗军械和兵器)刺穿孕妇肚皮,胎儿随一滩血污坠地,一戟两命。这件事《晋书·后妃传》有记载:“妃性酷虐,尝手杀数人。或以戟掷孕妾,子随刃堕地。”贾妃手段如此之残忍,晋武帝司马炎闻讯大怒,欲废之,最终被一帮“好心人”劝阻,说贾妃还年轻,妒忌是妇道人家的常情,看在贾充的面子上就原谅她吧。此事便罢。其实在贾南风册封太子妃之前,遵晋武帝旨意侍寝太子并传授男女之事的才人谢玖也幸有身孕,为防妒妇贾南风加害,迁居西宫,诞下一男婴司马遹(yù)。司马衷继位后,司马遹被立为太子,这让已升格为皇后的贾南风耿耿于怀。

贾皇后迫切想要掌权,但此时军政大权掌握在太后杨芷及其父亲太尉杨骏手里,甚至连贵为皇族的司马诸王也都被靠边站了,众臣颇有微词。诡诈暴戾的贾南风经过一番谋划,心生连环毒计——先是借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之手一举铲除了太后一党,而后挑唆司马亮与司马玮内讧,等到司马玮诛杀了司马亮,事不过夜,贾南风又以戡乱讨逆为由灭了司马玮,独霸朝纲。西晋王朝由此陷入了长达十六年的“八王之乱”。

大权在握的贾南风开始肆意妄为,荒淫放恣。后宫鲜有男人出入,偶尔能见到的男子也就是太医了。三十如狼的贾南风先是和太医令程据私通,弄得绯闻满天飞。但仅仅一个土埋半截的太医令哪能满足得了妖后贾南风的需求,她要的是夜夜笙歌。随后,贾南风别出心裁搞了个新玩法——时常派人从宫外物色英俊美男子,将人藏入箱中送进后宫,供其寻欢作乐,玩腻之后便杀人灭口抛尸荒野。洛阳城外命案频发,引起了官府的关注。忽有一日,人们看见洛阳城南盗尉部(晋代抓捕盗贼的机关)一个打杂干粗活的英俊小吏反常地穿了一身奢华的衣服,纷纷怀疑他有盗窃行为。盗尉部的办案官便对该男子进行审问。富贵人家也纷纷过来旁听,其中不乏贾皇后的亲戚,生怕失窃的是自家物品。小吏坦白交待:“先行逢一老妪,说家有疾病,师卜云宜得城南少年厌之,欲暂相烦,必有重报。于是随去,上车下帷,内簏箱中,行可十馀里,过六七门限,开簏箱,忽见楼阙好屋。问此是何处,云是天上,即以香汤见浴,好衣美食将入。见一妇人,年可三十五六,短形青黑色,眉后有疵。见留数夕,共寝欢宴。临出赠此众物。”(引句出自《晋书·后妃传》)小吏说:“几天前路遇一位老太太,称家里有病人,巫师说需从城南找一个小伙子镇邪,就想暂且劳烦我过去,还说必有重谢。于是我就答应了。上了车,帷幔放下,让我钻进竹箱中。车行约十几里,过了六七道门禁盘查,才让我钻出竹箱下车。眼前突现亭台楼榭,金碧辉煌甚是华贵。问是何处,回答的人说这里是天上。随后我被安排香汤沐浴,穿华衣,享美食。如梦如幻之间,只见一位年约三十五六岁的贵妇来到近前,身形矮短,肤色青黑,眉毛边上有颗痣。接下来的几天里,那妇人与我同床共寝、同席欢宴。临别时,还送我很多华贵衣服绫罗绸缎。”旁听者中有贾家亲戚,根据相貌描述知道是贾南风,讪笑而去,办案官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诸多与贾皇后一番云雨的美男子都死于非命,仅此一小吏,因为活儿好博得皇后欢欣,得以生还而出。本案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作恶多端,必遭天谴。贾南风借力打力挑起“八王之乱”,在乱局中攫取了朝政大权,这是不择手段可以做到的。但有些事,却非人欲所能及。贾南风从太子妃到皇后,接连生育四女,竟没能生出一个皇子。眼看着太子一天天长大成人,手上却没有更换太子的筹码,为此忧心忡忡。情急之下,贾南风搞了一场假怀孕的闹剧。“足月”之后,偷偷抱来刚出生的小外甥,改名换姓,养以为子。“初,后诈有身,内稿物为产具,遂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托谅暗(居丧期间)所生,故弗显。遂谋废太子,以所养代立。”(出处同上)贾南风谋划废掉太子,另立抱养的小外甥韩慰祖为太子,这给了老谋深算另有企图的赵王司马伦以机会。司马伦趁机进言,劝皇后早废太子。贾南风果然中计,以谋反之名废掉太子司马遹,而后又在司马伦撺掇下将其母子杖杀。司马伦这时才露出了狡诈狰狞的嘴脸,纠结一批皇族中人拘捕了贾南风,以金屑酒毒杀之,暂时夺得了朝政大权。一辈子下套害人的妖后贾南风,最终死在了他人的圈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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