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中生日
一间洁白的病房里，张母躺在病床上，双目呆滞无光，显得十分脆弱。
白凯洪和妻子在床头扶着老人。
白骊越端过来一块蛋糕，递在奶奶跟前。老人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白孙挨着妈妈，挤到老人床边，天真而兴奋地说：祖祖，生日快乐，请吃蛋糕。
老人点点头，指指蛋糕又指指孩子，示意让孩子吃。
“喳喳喳.......”突然病床摇晃起来。
白妻连忙下意识护着老人；白骊越护着孩子。
白骊越：又地震了。
几分钟后，病房恢复了平静。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病房里响起。
白凯洪拿起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画外音：你好，白会长。我是县政协龙雪松，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凯洪：龙主席好。我现在在医院里。
画外音：怎么，你生病了吗？
白凯洪：不是的，是老母亲病重住院。
画外音：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
白凯洪：风中残烛，医生说已是弥留之际了。
画外音：哎，这样一个情况。那好吧，就不麻烦了。你把老人照顾好。
张勇强：报告领导，这里有我爱人和女儿陪护。你有什么指示就请讲。
画外音：那好。这事还非得你才行。刚才县委接到市抗震救灾指挥部紧急通知，邻县发生大地震，已经报告有几个震区都有村民伤亡，人数不详。目前，进入该县的所有道路全部被垮塌的山石堵塞中断，震区已成孤岛，粮食、盐巴和药品都严重缺乏，上百名重伤老乡危在旦夕。市委要求我们至少组织10台50型以上的大型挖机参加抢修。张会长，你看，你们都是私营企业，这事不好给你开口......
白凯洪：主席请不要这么说。我们这些企业还不是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下成长起来的吗？灾情不等人，快告诉我时间和抢修地点。
画外音：3小时之内准备完毕，今晚10时赶到作业点......路上两边悬崖已经震松，随时会有飞石落下，有的路基已经塌陷，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拜托了......
出 征
一位女士披着雨衣急冲冲走进会议室，边脱雨衣边说：对不起，我从老家山上赶来，来迟了。
白凯洪：好，各会长单位的老板们都到了。各位同仁，我们协会成立以来第一次这么着急地召开紧急会议，因为我们要有一件十万火急、人命攸关的大事情要做。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早上我们邻县发生地震，已有几个乡镇报告有人员伤亡。由于山高坡陡，岩层破裂，造成部分山体垮塌，进入震区的道路全部堵死中断。政协龙主席转达县委意见，希望我会派10辆挖机参与抢修任务。
会员一：会长，情况我们都了解一些了，那边灾情重大。你就说要我们怎么做吧。时间不等人，大道理我们都懂的。
众会员附和：需要我们做啥子，木得抖摆（不讲条件），直接安排。
白凯洪：这次救援行动，不强迫，无要求，全凭自愿参加。还要自备柴油，自带干粮、衣物、矿泉水。最关键的是......
众人：是啥子嘛？
白凯洪：各位，部份山体已经松动，随时都可能有塌方、有滑坡，总之有危险。这是拿生命去换生命......大家要想清楚。
会员二：想啥想，08年我们这里受灾，湖北老乡千里迢迢来帮我们，全国人民献爱心无私支援，我们都是懂得感恩记情的人。不说了，老乡们都在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中等救援，早一点抢通道路他们才能早一点得救。不要酸当了，有想的时间，已经在去的路上开始挖方了。我——唐家河报名一台。
会员三：刘诗威，一台。
会员四：卿海龙，二台。
......
众人争先恐后报名登记。
林喜楠走到登记处：林喜楠，二台。
白凯洪有点为难：林老板，这次情况特殊，你是女同志就不要去了。
林喜楠面色严肃：白会长，我林喜楠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我也是退伍军人，预备役战士。你说，这种情况我能够选择逃跑吗？
白凯洪：好，不当逃兵！
白凯洪看看登记完毕，站了起来，十分激动：兄弟姐妹们，多的话我这里不说了，大家回去立即准备。我已经组织公司的10多个小伙子跟我一起，带上一些维修工具、药品、方便食品连夜从富乡马鞍山旭河峡谷——当年的茶马古道，挺进王岗坪，这里一样充满危险和艰辛，但这是进入灾区最近的密林山路，我们要争取第一时间赶到灾区参加救援。兄弟们，为了灾区的人民早日脱险，我们木得选，挺进灾区再见，出发！
曙 光
残墙下，白凯洪、一名消防队员、一名志愿者头靠着墙，非常疲惫地蜷曲在地上。
彝族阿妈端着一个篦条编制作的小簸箕，里面装着十多个土豆，慢慢走了过来。看到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的几人睡得那么香，不愿去吵醒他们，蹲在他们旁边，心痛地抹着眼泪。
老村长带着身穿挖机队服装的二位志愿者走近，看看老阿妈，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几人，也驻足停下。
“叮叮叮.......”电话声惊醒了白凯洪。他抬头看看大伙，点点头给大家打了招呼。连忙接电话：“啊，玉苹。是我.....才刚有信号。”
画外音，悲伤的哭声：勇刚，哇....
白凯洪：怎么啦？
画外音：勇刚，妈妈，我们的妈妈走啦.......
白凯洪：什么时候？
画外音：昨天上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白凯洪：玉苹，你别难过了。母亲年已90岁了，属于上上高寿。你30年前来我家，就没有离开过妈妈一天，回娘家你都要把她带在身边，妈妈跟前你比我还亲。妈妈病重，你又日夜陪伴，老人离去已经没有遗憾了。这一生我白某欠你的......
画外音：勇刚，妈妈走了。咱俩就成了莫娘儿了.....
白凯洪：玉苹，家里你先照应到。我先接电话，协会的兄弟们打来的。
白凯洪：喂，海龙。什么情况？
画外音：报告会长，全省的抢险队伍里，我们排在第一梯队。我们已经护送第一批救援的队伍赶到了豆窝岩灾区，喜楠姐她们护送另外一支救援队也已经赶到磨坊沟灾区了，另外一组正在赶往最远的弯刀坝灾区。兄弟们都安全到达，胜利完成任务了。
白凯洪兴奋：告诉兄弟们，服从前线指挥，安排做啥就做啥，不许讲条件，没有指挥部的命令绝不撤离。任务完成后，回家我让嫂子给你们做九大碗，请你们吃三天大酒。
画外音：好的会长，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老村长走过来，一把拉住白凯洪：老板，你是好人。你妈妈是天菩萨，你是她的好儿子。这碗酒，我先敬你妈妈，她去天国享福啦。
老村长朝着西方匍匐在地，起立三揖后，洒酒。
然后转身面对几人：你们几位，你们大家都是救苦救难的天尊。学校的小敏老师和老阿妈的孙女儿都已经住进医院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说不定.....
老阿妈双手合十，然后递过土豆：卡唦唦......
作者：罗万庆 
（谨以此剧献给那些在灾难面前的逆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