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亲自讲述,欢迎收听音频版

2015年10月16日秦圈上线。发刊词《用希望连接生命与生命》的最后一部分,写到了那拉提——

在精神波动的时候,偶然看到过一个故事。传说当年成吉思汗西征,途径天山深处,风雪弥漫,寸步难行。他指着山那头激励将士,说翻过去就是水草肥美的草原,然后策马前行。当将士一鼓作气翻过山岭,眼前是一片繁花织锦的莽莽草原,流水淙淙,艳阳高照,将士们大叫“那拉提!那拉提!”,意思是“阳光照耀的地方”。

我不崇尚成吉思汗,但我喜欢那拉提的故事。当人以为自己强大的时候,他并非没有卑微的弱点,只不过弱点藏在了某个地方。同样,当人陷入卑微的时候,他其实也比他以为的卑微要强大很多,只要他心怀希望。

这篇发刊词,我前后写了三稿。第一稿从辞职后的精神困顿写起,很苦涩。第二稿是“从看门狗到张江男”,但有点为创业而创业的味道。一直到第三稿,才是作为一个内容创作者的本我的自然呈现,是本真之我的底色。

我祈愿在这个新平台上延续自己的精神生命力,更希望尽最大努力让各种朋友连接起来,通过连接创新价值,让知识流动,让信心流动,帮助沮丧的开朗,帮助封闭的开放,让美好的更美好,让坚强的更坚强。……天音袅袅,海声浩浩,人生最大的力量,就是希望的力量。

从那时起,代表阳光与希望的那拉提,就成了秦圈的一个价值支点。即使在身心疲惫,感到难行时,我们也从未放弃寻找阳光与希望。

为了办秦圈,要注册一家小公司,弄了很多名字,工商核名都通不过。我说试试那拉提吧,结果通过了。2015年8月28日,上海那拉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成立。

近几年,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风靡全国。伴随着“他们说你嫁到了伊犁,是不是因为那里有美丽的那拉提”的歌声,地处天山山脉腹地的那拉提草原也成为人们向往的神奇之地。

但与那拉提如此有缘的我,却一直没去过。

一晃八年,还愿的机缘终于来了。应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朋友之邀,8月12日一大早,我和薛老师坐上了从上海飞往博州首府博乐的飞机。

我们计划第二天去赛里木湖,就在博州。第三天去那拉提草原,在相邻的伊犁州的新源县。

8月11日,去新疆前一天晚上,我赴一个聚会。是人民创投的朋友组织的,他是优秀的新闻人,也是走遍中国山川峡谷的探险者,他发给我几条他们投资的星球研究所做的新疆的视频,有关于天山的,有关于独库公路的。

聚会的地址是“混知小酒局·湘(上海中心店)”。混知?有点怪又有点熟悉的名字。

因为到的早,我先在周围逛起来,发现真够“混”的,有书店,快闪店,咖啡,文创&定制,超市,小剧场,甚至还有中国商飞C919驾驶舱的模型,可以进去坐在主驾驶、副驾驶的位置上体验一把。所有业态前面,都有“混知”二字。

突然想起,几年前在上海自媒体的活动中,曾和一位靠画漫画,在全网拥有几千万粉丝的“混子哥”陈磊交流过,他的公众号叫“混子曰”。莫不是他?一搜,果然是,只不过改名“混知”了,他们创作的“半小时漫画”系列图书已经发行了几千万册!

陈磊是江西抚州人,从小爱画画。在抚州一中少科班就读时,班上44名同学,他的成绩一直在30名左右。他说自己极其普通平凡,看书特别吃力,经常头大,上课时常常在课本上画小漫画,空白处都画满了,一边画一边担心老师走过来检查。从西北工业大学硕士毕业后,他来到上海,在上汽集团当了一名汽车设计工程师,但工作之余,还是喜欢画画。

2014年夏天,陈磊根据孔子的故事,创作了《那个你不太熟悉的孔老夫子》,在微博和公众号“混子曰”上发布,当天微博转发量超过600次,让他看到了用漫画形式做历史知识普及的市场。2014年下半年,他读《中国人史纲》时,发现东周时期“国家太多了,根本记不住”,就把东周想象成一个班集体,画出了《如果东周列国是一个班级,这事儿就好理解了》的系列漫画,一炮而红。2015年6月,他在一个饭局上结识了紫牛基金合伙人张泉灵,很快获得紫牛基金、真格基金的投资,然后从上汽辞职,开始了创业之旅。

我和陈磊同属双创浪潮兴起时那一拨自媒体创业者,严格来说,我更像创作者,他从创作真正走向了产业。

陈磊多次说,“我的书畅销,是因为我是‘倒数第二名’。在一个班里,永远都有倒数第一名,当‘倒数第一名’遇到不会做的题目时,常常会向‘第一名’请教,但是一番交流后,两个人都会崩溃,因为两个人对知识的理解完全不一样。对‘学霸’而言,知识是融会贯通的,对‘学渣’而言,知识是需要拆解开来的。只有‘倒数第二名’才能给‘倒数第一名’讲明白,而我就是‘倒数第二名’,我了解同一战壕的兄弟的难处在哪里,所以能说出‘倒数第一名’能听得懂的话。”

目前混知的商业模式主要是出版和广告,占了总营业额的百分之八九十。基于自己的IP、内容和用户基础,混知正从线上走向线下,今年2月在上海中心开出了2000多平方米的以“画知识”为核心的文商新业态。在这里,揭开咖啡杯上“一切不明白,从此撕开”的标签,就会看到咖啡、茶饮等小知识,比如黄金熟普是后发酵黑茶,但什么是发酵呢?几幅漫画就把茶叶发酵的过程描绘得一清二楚。混知超市也有不少关于营养的“画知识”,你买商品的同时,还能更懂商品。

“混子哥”的成功,在于用漫画帮到了大量中小学生轻松学知识。这是永不衰退的大市场,只不过之前,市场上没有像他这样基于“倒数第二名”立场所做的“共情式供给”。

雷军经常讲顺势而为比个人努力更重要,这是对的,如果不是在移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上创业,不可能有“混子哥”。但另一方面,同样是风口,那些忠实于自己的兴趣、热爱、专长的人,比一心想着创富、估值、上市的人,最终的成功概率要高很多。

现在回望双创潮,比较确定的大路似乎是——心有所系,业有所长,术有专精,呼应市场需求,把握时代红利,砥砺前行,开拓创新。舍此而走他途,如套利、炒作、高杠杆、击鼓传花,从终局看,均胜算极小。

晚上聚会时,每个朋友都要分享一下这些年的难忘体会。一位北航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央企做科研的,20多年前还挺寂寞,但随着大国重器自主可控的发展,她得到了越来越多机会锻炼成长,在一些关键系统的研发中已在扮演重要角色。我边听边想,也许有朝一日她能成为工程院院士呢。

创业很重要。在一个大平台上被光荣的任务推着走,被业所创,步步超越,也会产生极强的成就感。

当下的经济,若说风雪弥漫或有不确,但说风雨交加、风高浪急,并非夸大。

不断下行的经济数据、财富的缩水、失落感的蔓延……此时和北京、昆明、广州的几家朋友结伴游新疆,大家似乎都有一个愿望,想从这种氛围里跳出来,洗洗眼帘,换换心情。

邀我们赴新的东道主是博尔塔拉州的一对兄妹,张胜、张萍。他们打造的新疆天莱牧业集团是农牧业领域的一家有机循环企业,天莱香牛是军运会、大运会的指定供应商,以“牛道天成自来香”的独特价值,被誉为国内有机牛肉的天花板。

十多年前,把自己的食用酒精厂做到西北地区规模最大的张胜,到长江商学院读EMBA。一次和同学吃饭,他随口说,现在市面上的很多牛肉都不可靠,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同学们呛了他一句:新疆环境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养养牛,给我们提供一下让人放心的好牛肉?

因为这场饭局,张胜开始了新创业。2014年7月,他创立的天莱牧业在阿拉套山脚下的哈日图热格河谷,从澳大利亚引进了4200多头安格斯种母牛,这是1949年之后国内单批次从国外进口安格斯种母牛的最高记录。同时,天莱牧业在政府支持下对数万亩荒滩戈壁进行土壤改造,种植有机玉米、石葵、燕麦、苜蓿草等。目前,整个农牧业园区里有3.2万亩自有种植基地,全部通过有机认证,还通过种养结合以及在外围联农带农,流转了8万多亩饲草料种植基地,调整了当地的农业种植结构,农牧民的收入也大大增加了。

有了自给自足的饲草料种植基地,天莱打造肉牛全产业链就有了基础。这片占地10万亩的农牧业园区如今已是亚洲最大的有机肉牛饲养基地,天莱也是国内为数不多通过全产业链有机认证的牛肉生产企业之一。

从12日下午到晚上,我们在天苍苍、野茫茫、雨纷纷、空气干净到可以洗肺的旷野上,乘车花了五六个小时,也只看了一半左右的园区。实在太大了。第二天,我们又花了半天,去看了加工生产基地,这里引进的是全套比利时肉牛、羊屠宰加工设备和工艺,能够实现全自动快速预冷和排酸。

张胜说:“一开始说养牛,可能只是为了在同学面前争口气,进来后才明白,是要为中国消费者争口气,让他们能放心吃上高品质的中国好牛肉。”

天莱建立的“种养加、农牧工”三产融合,肉牛全产业一体化经营管理模式,打通了从源头到消费者终端的每个环节,从饲草料种植、饲料加工、肉牛良种繁育、标准化规模养殖到精深加工、线上线下交易,可以实现牛源100%自有掌控和食品安全100%可追溯。

这一循环产业链环环相扣:有机饲草料种植基地,为肉牛养殖提供优质“粮草”;国家肉牛核心育种场和种公牛站,为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有机肉牛繁育基地,从事安格斯牛纯种繁育,带动当地肉牛品种改良;有机肉牛育肥基地,为天莱香牛提供优质牛源;养殖产生的牛粪,为饲草料种植提供有机肥;然后是屠宰加工、出库运输,抵达消费终端。

天莱还通过技术服务公司,对周围带动的养殖户进行点对点服务,“一户一档、一牛一档”,每头牛的出生、防疫、治疗、饲喂、育肥、出栏、屠宰、运输、销售全流程都实时监控,记录在案,这样政府、金融、保险机构也能有效监管。

|小熊猫牛

在茫茫大牧场上,要养好这么多牛,单靠人力和经验已远远不够。天莱正在打造5G智慧牧场,和华为、软通动力建立了合资公司,利用卫星遥感技术监测种植区域的土情、墒情和虫情,利用物联网和数字技术研发肉牛的发情检测系统。张胜说,他心目中的天莱,将来也是一家为行业提供数字化解决方案的科技公司。

十年前的戈壁,如今是满眼绿洲,我们大开眼界。薛老师说:“今天我明白了什么是企业家精神,就是无中生有。”

中国有一条著名的胡焕庸线,反映了东南侧的中国和西北侧的中国的经济与人口差异。其实,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的专家还提出过一条博台线,是从博州的博乐市到台湾地区的台北市,这条线刚好和胡焕庸线成90度垂直关系。根据2016年数据,博台线西南侧的中国和东北侧的中国,面积之比为60%:40%,人口之比为45%:55%,经济总量之比为40%:60%,人均GDP之比为44%:56%,人口密度之比为38%:62%,经济密度比为32%:68%,城镇化水平之比为48%:52%。两侧的主要均量指标逐步趋向于1:1的均衡格局。

在某种程度上,博台线是中国区域发展的均衡线,也是连接“一带一路”的一条战略扁担线。而这种均衡发展,既需要政府的规划与协调,也需要地处西部、因地制宜的创新型企业家群体的崛起。天莱牧业让我看到了一种值得期待的前景。

新疆少雨。我们这一行却是走到哪里,雨下到哪里。雨很大,不过延续的时间并不长。

落雨无常,又潇潇雨歇。13日下午,我们在古称“净海”、今被誉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的赛里木湖,在当年成吉思汗的点将台下,神奇地看到了双彩虹。先是一道彩虹180度沉入湖面,没多久,第二道彩虹又出现了,惊叹之余,我们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感恩。

湖光与山色齐美、清澈而友好的赛里木湖,我们一定会再来。

但幸运不会一直降临。因为大雨,14日下午我们赶到历史上有“鹿苑”之称、世界上最美的河谷草原之一的那拉提时,景区的三个主要草原,空中草原、河谷草原、盘龙古道,只有河谷草原开放。当我们下车,希望冒雨前往森林公园时发现这里关闭了。而后得知,晚上的演出也取消了。

据说雪山冰川、云杉森林、河谷漫滩、草原花海是那拉提的四大典型特征,那拉提还有不少天山深处的秘境,值得玩上好几天。刚好我有一位大学同学前几天也在那拉提,他在同学群里晒的风景,我好像都没有看到。

虽然同行的朋友说,烟雨那拉提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我内心还是怅然若失。

回到上海后,跟一位朋友说起这种怅然。他说,你还是心不诚,既是还愿,为何把时间安排得这么紧,跟赶场一样?

我无语。

其实这次去那拉提,不仅是想还愿,还想许愿。

秦圈八年,甘苦自知,现在又是百年未遇之变局,我也到了对未来再做一些深度思考的时候。这八年,按照每周一到两篇中长文的强度,写了很多,对照“记录中国时刻,推动商业文明”的初心,扪心自问,也尽力了。

但还是有种种遗憾。也在思考如何做得更好。本想借那拉提之行,希望有灵光一闪,有内心一击,让这些思考变成一个清晰明确的具体目标。可是,机缘未到。

就像当年成吉思汗的西征,此刻,我还在山的这头。不过,只要一直往前走,新的那拉提也许离我并不远。即使远,还是要往前走。

每个人心中都需要一个那拉提。往那里走,就有盼头。走的过程本身,也就是与阳光和希望相伴的过程。

那拉提,我们明年再去还愿。在那之前,我会基于这么多年积累写一部书,一部争取对得起你的万千气象的书。

遥远的那拉提,此刻,我郑重向你许下这个愿。

「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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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朔,媒体人、原《南风窗》总编辑,《第一财经日报》创办人 ,上海东方传媒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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