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明

1.

我是仙都清界一枚灵心而动的

山水郎。南宋词人朱敦儒

在《鹧鸪天》中吟诵——

汽车的四轮，如太阳历

在丈量盆地四边的外缘

内括的花园语言交岔的小径

攀援上升。山道如绳索，似蛇般僵曲

溯江的潮头举起青铜的拳头

隐喻。钩沉。静默跪地的双膝

切入跌宕起伏、恒久不变的地址

一个个休止符如咒语样降临

在祭祀的额头，盛开！

2.

广汉平原，回轮的境界

在深入三星堆积燧石厚土璀璨夺目

勾织双眸剥蚀骨髓的彼方

突然诡异地抓住飞奔的轮子

往下陷大地轰轰烈烈绚烂陡峭裂开

交媾的火，烧透淬炼契合诛心

攫取一双双惊谔瑰丽的眼睛

3.

而我们见识了——

毫无词语征兆的先人们

乌鸦扛着悬棺，再次下沉

隐没于口若悬河的缄口不言

祝坛雷电、法王者的荣耀

政教合一的神谕

体验服从于迂回曲折之上

远古在经史中全无记载

奇迹。辨识的企图

在祭司敲击青铜间得以现实

凭此彰显蚕丛柏灌鱼凫杜宇！

开明诸氏的轮转

4.

圣途汲取淬火纯青的火炬

先哲们，在打捞一尊尊笨重之物

器具巨硕埋入天涯明月刀般的光炽

如此绝丽。旷达。

彼此僵持，且无边无际！

我们阅读青铜与检阅青铜本不惟一

目的伶仃谣诼谓余以善淫？

奇传在传奇中铸就一粒草的执耳者

一切俱在人设而崩塌毫不犹豫

尤物们皆为玉树临风青铜筑魂

绽放黄金面具或黥面

刺青的火杯弓蛇影般闪烁

5.

在覆盖瞳孔后面——

巨大的山峦以铜人仙仪，伫立浮动

手执黄金法杖，凭覆水难收的青铜

打造灯盏的纵目鄙视我们

巨形的耳朵割裂千秋

这些洞穿山海经、华阳国志

古蜀国、巴人与补天石的先知们

先知先觉！叮嘱千里眼

顺风耳，环环相扣

晚霞茁丽的余波——

荡漾潮汐纵横的韶光卓越

希冀于文字的肇始

以神权营造帝王者的臻绩

勋功初显的刻符在锋芒毕露

6.

三星堆日不落的旌旗

召唤、号令，象牙林林总总簇拥

筑神坛。城垣。曲靖。

一只只青铜兽在子午线飞奔

夸饰深切汩汩濡染的尘土

考古一下扶桑树的青铜

后羿射日的图谋

建木，祭司服食大麻而产生致幻

感觉上升至天际

若木通向穹隆的天梯

三棵上古的神树决不敷衍景幻景存

太阳器的轮毂覆盖苍穹的

瑰玮与威仪。如果是方向盘，

操作它的笃定是巨人

7.

天马行空的时候

猜不出尺规测距的高深

青铜与瓦砾的光芒

蚕丛有纵目——

“蜀”即横之纵“勹”之蚕虫

鱼凫在图腾中一圈圈诅咒、游弋

毅然决然的巴人们驶入彝族人的体魄

如双胞胎与补天石勾兑肉身的浆果

以实现山海经华阳国志的嫡传

猜不出尺规测距的高深

青铜与瓦砾的光芒

8.

在古蜀国迁徙移动中如何构造

他们面具后面的形象

相传这所谓天外不朽的创世说

一架航天机，开始启运——

轨迹聆听诸象部、景吾族的血脉

山系赓续，挖掘机在轰鸣

而人们搭连绵起伏的围帐

耐烦用毛笔轻抚压在上面的尘埃

并小心翼翼搜寻布施恩慧的福音

尽管历史琐碎不堪忧心积虑

但法则在考验我们，辉映万物复苏

宁谧。间歇。停顿。

却之不恭架构箴言

彝族万年史诗《勒俄特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