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有个画家叫李津,爱画一些大鱼大肉,画得活色生香,令人馋涎欲滴。
前几天他在顺德和美术馆办了个展叫《肉食者不鄙》。
这分明要与曹刿论战、与左丘明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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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道芦荻,素食主义者,绝非赝品。
有时喝酒,主家热情,一桌子大鱼大肉,芦荻也不好意思阻拦,一碟花生米或拌黄瓜,也能跟着鏖战到“东方既白”。
芦荻整天乐呵呵的——没有一根烦恼丝,发型与葛优在瑜亮之间。
不知因为吃素原因,还是因为日诵手抄,浴心礼佛,焚香恭拜,沐手题跋,心相使然,芦荻越来越有弥勒之相。
不笑,形像。
一笑,神似。
芦荻出道早,少年老有成。
上中学时,就拿过首届全国青少年书法大赛一等奖;之后雷锋杯、冰雪杯等十四次全国书法比赛一等奖,金杯、银杯拿到手软,口碑、丰碑同步闻名,遐声于外。
(芦荻作品,下同)
1990年,中央电视台、中国书协联合主办第二届全国电视书法篆刻大赛,17岁的芦荻走进北京梅地亚中心,面对全国十多亿观众气定神闲,笔歌墨舞。
最后虽然只获得了三等奖,但含金量可是24k的。
1996年大学毕业那年,芦荻又获得含金量更高的第四届中原书法大赛专业组二等奖,从彼时起,芦荻即开启了漫长的翰墨之旅。
芦荻行成于思,业精于精,善建者行。
有次一个灯具城举办“跨界”书法展,芦荻参展的几幅作品特别打眼,有一幅“黑底白字”,模仿碑拓,制作精良,构思新奇,“展厅效应”,十分OK。
我看得目瞪口呆,也记住了“十驾堂芦荻”这个人。
那时候新媒体技术还没发轫, 还都是“纯手工”作业,不像现在一个小程序搞定一切:书法调色、批量加框、场景设置、背景选择等,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当时芦荻还供职于《书法导报》,担纲总编辑助理,正混得风生水起,牛逼PLUS。采访的都是大咖、大V等书坛大腕,组织的活动也都是韩国、日本国际交流。
那次,芦荻只是偶露峥嵘。
芦荻属牛——公牛。
芦荻北漂过十年光景。那时他到首师大上研究生,《中国书画》创刊不久。芦荻风华正茂,起点又高,会得又多,谁都不鸟,担任编辑部副主任和文化交流中心主任,常年组织赴法国、意大利等展览活动,成为这本专业的书画学术期刊的“拓荒牛”。
思乡心切,近乡情怯。之后不久芦荻就高价“转会”至大象出版社任首席编辑,成为隐于作者身后、甘为人作嫁衣的“老黄牛”。
壬寅春夏,芦荻办完所有调动手续,成为华北水利水电大学艺术学院一名教授,兼任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美术馆馆长,专任硕士生导师,传道、授业、解惑,“俯首甘为孺子牛”。
芦荻慎独,从艺严苛,己手所出件件都堪称“东方甄选”。
有次芦荻来我工作室茶叙,我让他写了一幅张岱的诗句“囊携一卷惊人句,万里关山何足云”。
几个月后我找他盖章,他一看有个字有点瑕疵,非要重写,几个人拦都拦不住。
属牛的,有时就是这么牛!
企业如果都有他这种“精品意识”,那无疑是消费者的福音,每年的“三一五”晚会,可休会矣。
我等俗人,人前爱show;该露不露,心里难受。
芦荻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所以,他一压,再压,三压。
他从没显摆自己是欧阳中石的学生,也从不用各种头衔、奖项唬人;在书法这个江湖中,锦衣夜行,一心一意而又小心翼翼。
芦荻也有性子,碰到扯淡之事、装腔之人,也会撕毁对方面具,让其做个真人。
有次喝酒,微醺之际,大家都开始比着吹牛逼。一位哥们一时失控,吹得有点没边没沿。
大家听听,彼此笑笑,几斤几两,心知肚明。芦荻借着酒劲,却要拔其大旗、与虎谋皮,气氛一度升级。
我见势不妙,趁机圆场。
深更半夜,我已“梦里花落知多少”了,芦荻却思虑再三,辗转难眠,“梦里不知身是客”,给我来电,为失态抱歉。
都是酒话,谁会当真?
金石题跋,代不乏人。
明清以降,计有黄小松、吴昌硕、吴大澂、陈介祺、六舟居士、武慕姚等等出类拔萃,当代陈振濂、李刚田、丛文俊、华人德、童晏方、王家葵、鲁九喜等等,矫矫不群。
芦荻以其考据之功、书翰之韵、文辞之美、章法之妙,当居一席。
2017年国庆后,芦荻在河南省美术馆举办“至善至美”——芦荻金石拓片题跋展,展标是国务院原副总理陶铸的女儿陶斯亮先生赐题。展品中一套民国版“龙门二十品”及其临摹题跋,让观者大开眼界,“当惊世界殊”。
芦荻号称“妙谛居士”,乃参透儒释道、融会文史哲、贯通书画印,心领真艺,步趋堂奥。
客居京华时,芦荻也辟新斋曰“有上士居”——不知是取佛教中“等觉位之菩萨仍有少许烦恼残余,即仍有惑未断,为‘无上士’之对称”之意,还是暗合明代区大相诗句“昔闻有上士,独坐山之岑。轩皇好妙道,羽驾此来临”之句。
不管怎样,芦荻取法乎“上”,须仰视才见。
芦荻也经常遭遇“何不食肉糜”的“天问”,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自投罗网,非此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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